江山漫漫,一望無涯。
綾瀨夏希看著手繪地圖,都是些龍影畫給她的九州地理圖,雖然已了解各地環境的大致情況,但經過半個月以來的一徑北行,她才深切領悟到地圖是一回事,真實的世界卻另有蹊蹺。
大道逐漸變成和森林小徑差不多寬的小路,西邊是連綿起伏的丘陵,丘頂聳著一座座莊舍和亭台,東邊地勢低緩,平坦曠野伸展出去,直至極目盡頭,是一片蒼翠茂密的樹林。先前途經橫跨洶湧激流的石橋,或是石牆和荊棘籬笆圍繞的小村落,還有崎嶇難行的崇山峻嶺,長滿水生植物的湖泊濕地,她都禁不住玩樂得流連忘返。
綾瀨夏希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深紫色衣裳,忍者常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潛入敵方城樓與宅邸,這樣的裝束最合適不過。腰間的狼牙忍者雙刀至今未殺害過任何人,背包裏除了些日常用品,還裝著手套、繃帶和繩子,上衣裏頭有許多口袋,放些火藥、安眠藥和毒藥,綁腿與腰帶裏頭,她都藏了一些暗器。
眼前的人群也已整理好行裝等待出發。這段時日龍影可謂是能力爆發了,晝夜加急不斷策馬趕路,沿途召集了更多的遊俠,各家勢力紛紛被他說服,暫時放下往昔的怨恨加入了隊伍,包括一些流浪武士、山賊土匪等等,也都自願隨隊而行。她覺得這樣的一支隊伍,是幅相當怪異而壯觀的景象。
“大可不必緊張,他們之中已有不少人發誓守護我倆的安全。”龍影看到綾瀨夏希全副武裝,不禁走上前來輕聲笑道。
“但你也別忘記,人群裏有不少人跟我們結下了很深的矛盾。”她肅穆地回答,“小心謹慎絕對有益無害。”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驀然間想起墨小落的忠告,不要輕易動武,哪怕情勢迫不得已,也不要奪取他人的生命,昔日對他的承諾卻蕩然無存。“在他們的眼中,西方聖境和龍裔帝國的價值遠遠高於你我的性命喲。”說罷同大隊人馬一齊翻身上馬,頓時鐵蹄踏出隆隆巨響朝西方行進。
綾瀨夏希縱馬追上,本想保持緘默,但總有人跟她有說有笑,她都禮貌性地給予回應。她想念她的魔龍,它竟然莫名失蹤,它長得好大了,但離可以騎乘上去還差很遠。
馬不停蹄行了一段時間,眾人在落日前趕到丘陵上的城鎮,隊伍需要補充幹糧,準備分散到各家旅館裏過夜。晚餐有人慷慨請客,菜肴一道道被送上,有濃稠的大麥肉湯,堅果碎片涼拌甜菜,燉鴿子和大蒜煮蝸牛,還有菠菜、烤雞、醬鴨和白嫩魚片,香酥餡餅跟甜美水果,更有好幾種綾瀨夏希說不出名字的蔬菜。最終她忍不住吃了太飽,即便知道忍者必須要維持纖瘦的身材。
晚膳用畢,旁人陸續離去之後,綾瀨夏希和龍影進入了旅館客房,室內的擺設顯得幹淨素潔而富有古典雅致的色彩和情韻。她洗簌後,仰躺在臥床上,靜靜感受著異時空裏的氣息,將周身緩緩流淌的倦意彌散出去。
龍影坐到床邊。“我一直很好奇,你包裹裏有張男人畫像是誰?”他的語調有點生硬。
綾瀨夏希驚愕地看著他:“你翻過我背包?”
“那天你摔在都城客棧裏昏迷不醒,是我把你散落一地的東西裝進包裏哦。”他平靜地盯著她瞧,不再多說什麼,隻是靜靜等待,沉默常常比發問更有效。
她在床上輕輕挪動一下身子,皺起眉頭問道:“我忘了他是誰,你認識他?”
龍影露出狼一般的笑容說:“他叫墨小落。”
“是什麼人?”綾瀨夏希眨了眨眼。
看不出來她是不是裝傻,他繼續往下說:“我跟他僅有過幾麵之緣,他身手還不錯,我曾和他並肩作戰,那天的戰鬥真是驚心動魄哪。”
“是你以前提及的王族盛宴上的那場惡鬥嗎?”她不禁納悶,他為何現在才說此事。
“那當然,可惜戰爭結束後我就沒再見到他啦。”龍影輕描淡寫地說。
綾瀨夏希猛地坐起身,大驚失色道:“快說來聽聽,那次戰役具體是什麼情形。”
他將都城守衛軍大戰西方龍裔兵團的場麵向她娓娓細述,她聆聽得熱血沸騰。說完之後,他露出狡猾的笑容:“是不是該講講,你和墨小落到底是什麼關係呢?你說過你叫沉小曦,跟他名字可真像。”
“錚錚錚錚!叮叮當當!”隔壁突然傳來兵器交擊之聲,綾瀨夏希正思索間,龍影箭步奔向桌子抓起了長劍和包袱。就在這時,房門被人砰地一腳踹開,幾個殺手衝了進來。龍影趕緊背起包袱,利劍錚地一聲出鞘:“你拿好雙刀快跑,我們在馬廄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