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三舅一直在琢磨老和尚的那句話,“這個人也一樣......”到底啥地方一樣呢?老和尚說,牛二他女子身上有人命,所以一直生不了娃,很明顯,老和尚的意思,說他跟牛二的女子一樣,他身上也有人命。
其實這一點不用老和尚說,三舅心裏都明白,金山那個女子就是因為他跟狗蛋才上吊的。隻是沒想到,一個冤孽,他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狗蛋甚至都沒命了,還是解不了。
走到院子,看著一棵棵大樹,三舅覺得渾身發虛,他想到廟裏求保佑,卻弄得心情更糟。
“叔,咋了?”有人問。
三舅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是牛二家的女子,正靠在水池的圍欄上休息。
三舅勉強一笑,說:“沒啥——你大呢?”
“他到別處轉去了。”小妮說。
“哦!”三舅答應了一聲,想走開,又不知道該到哪裏去,不走吧,立在這裏感覺很不自然。
“叔,你這幾年在屋裏都弄啥呢?”牛二的女子問,同時身子往旁邊挪了一下,騰開一塊兒地方,她的意思很明顯,是讓三舅陪她說會兒話。
三舅沒過去,旁邊有個小木墩,三舅過去坐下,說:“也沒弄啥,種種地,忙天到跟村裏人到川裏當麥客,掙幾個錢,農村人麼,都是這樣子。”
小妮一隻手輕輕拍著圍欄,好像在想什麼心事,很顯然她並沒有在意三舅說的話。三舅看了她一眼,自從第一眼看見小妮,三舅總覺得這娃好像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很少見她笑,偶爾笑一下,也是出於禮貌,看起來並非發自內心。笑對她來說,似乎跟心情已經無關。
“你——掌櫃的這幾天不在嗎?”三舅問,他在小妮家呆了幾天,卻從來沒見過小妮的男人。
小妮說:“哦,他啊,他忙著呢!一天到晚都不見人。”說完了,又看著水池子裏的烏龜發愣。
三舅一時也沒了話,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呆著。已經到了下午,院子裏的香客漸漸少了,寺廟顯得清靜起來。
“叔,你說——”小妮欲言又止。
三舅說:“咋了?”
小妮說:“你說咱這回求神有啥用沒?”
三舅想了一下,說:“應該有吧!這裏是大廟,我想隻要咱心誠,應該有用呢。”這話是說給小妮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真的嗎?”小妮似乎高興些,“可是我以前也到廟裏來過好幾次,回去啥用都沒頂。”
三舅說:“老人說,心誠則靈,隻要咱心誠,肯定有用。”
停了一下,三舅說:“我問你個事——你不要犯病哦!”
小妮有些奇怪,說:“咋了叔?你說。”
三舅說:“你——嗯,你以前有沒有做過啥事情,就是啥不好的事情?”
小妮臉色一凜,說:“叔,你是啥意思?”
三舅著了忙,趕緊說:“沒事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別在心上去啊!”
小妮的臉色很不好看,這一來,三舅就很尷尬了。他坐不住了,起來準備到一邊去轉轉,或者到大門外去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