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激戰海蛇(2 / 3)

在塞科勒的提醒下,勞倫斯想起來他曾經見到過劍魚或是吞拿魚與海蛇搏鬥時,被海蛇纏繞起來並最終被它窒息致死地情景,這可是它們最喜歡的用來捕殺獵物的方法。瑞雷也聽到了這聲警告。正召喚著船員們去拿斧頭和劍。勞倫斯從遞上樓梯的第一籃武器裏取了一把斧頭,並跟著其他十幾個人一起砍起蛇身來。但是蛇身仍然在移動著,他們砍了下去,隻見到了一些淺灰白色的鯨脂,連肉都砍不到,更不要說把蛇身砍斷了。

塞科勒說道:“頭!注意蛇的頭!”他正站在圍欄的邊上,鏟刀已經預備好了。他的手緊攥著鏟刀柄,焦躁地快速地移動著。勞倫斯把斧子交給了另外一個人,並嚐試給泰米艾爾一些指示。泰米艾爾仍然沮喪地在半空盤旋著,由於那條海蛇的身體太貼近船的桅杆和索具。他不能撲下去來與它搏鬥。

在船地同一邊。就像塞科勒所警告地那樣,那條海蛇的頭再次破水而入。它那已圍成匝地身體開始收緊了。“忠誠”號開始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圍欄已經破裂了,船身在海蛇的壓力下開始傾覆。

波拜克讓射手們站好位置,做好了射擊準備:“大家站好了!等我的信號!”

“等等!等等!”泰米艾爾叫道,勞倫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叫。

波拜克並沒有理會他,叫道:“開火!”

於是,那門臼炮發出了一聲咆哮,炮彈直飛入水裏,正好打中海蛇的脖子。那怪物的頭被這下衝擊撞向了一邊,水裏冒出了一股燒熟了的肉的氣味。可是這下炮擊並沒有產生致命的影響,那頭海蛇隻是因為疼痛而咕嚕了一聲,反而把船纏得更緊了。

波拜克從不畏縮,雖然現在那條海蛇的身體僅僅離他隻有半英尺之遙,他仍然站得筆直。煙霧一散盡,他便說道:“快清空炮筒”,然後讓射手們準備另外一輪射擊。但是,他們至少還需要三分鍾才能再次射擊,因為炮打完後正處於一個不好的位置,而且三組炮手一起來打一門炮也產生了一些混亂。

突然,臼炮邊上的一段右舷欄杆在海蛇身體的壓力下爆裂開來,變成了許多呈鋸齒狀的碎片,這些碎片就如同加農炮散射一樣致命。其中一塊深深地cha進了波拜克的胳膊裏,鮮血馬上染紅了大衣的袖口。徹爾文斯舉起雙手,喉嚨裏發出咕嚕聲,突然重重地倒在了炮上。迪菲德往後退到了地板上,一塊碎片從右邊cha入了他的下頜,另一頭從下巴穿了出來,血不斷滴了下來,但他並沒有倒下去。

泰米艾爾仍然在海蛇的頭部附近前後地盤旋,對它大聲咆哮著。但是他並沒有使出吼叫聲,可能是怕發出吼叫時離“忠誠”號太近了:像這樣的已經摧毀過華勒雷的聲波會既把海蛇和船上的人一齊埋進海底。勞倫斯在船邊上命令泰米艾爾去冒一冒這個險,不要管那麼多了。因為盡管船員們在發狂似地砍蛇身,但是蛇身那厚厚的表皮根本就砍不進去,而“忠誠”號隨時都有可能被海蛇弄到無法修複:如果船的複肋材裂了或是更壞的情況——龍骨彎了——的話,他們可能永遠也不能把船開回港口了。

但是,就在勞倫斯命令泰米艾爾去那樣做之前,泰米艾爾突然發出了一聲低沉而又沮喪的呼叫聲,在空中拍打了一下後,收起了雙翼:他就像一塊石頭那樣向下墜去,張開爪子徑直向海蛇的頭部抓去,把它的頭拉到了水麵以下。強大的衝力把他自己也拉到了水裏,一塊像深紫色的雲一樣的血塊在水裏蔓延了開來。

勞倫斯大聲呼叫道:“泰米艾爾!”

勞倫斯不顧一切,在顫抖和痙攣的海蛇身上艱難地走了一段路,然後沿著已經被血浸得滑滑的甲板上半爬半跑地走到了圍欄邊。他爬上圍欄,攀上主桅杆的鐵鏈,格蘭比上來試圖拉住他,但是沒有成功。

他兩腳踢飛了靴子,跳進了水裏,但是他的頭腦裏並不十分清楚下水後究竟要做什麼。他隻可以遊一小段的路程,而且手裏既沒有刀也沒有槍。格蘭比也想爬上圍欄跳下水去幫他,但是船身晃得就像兒童遊樂園裏的搖木馬一樣,他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突然,一陣劇烈的顫抖反方向地沿著那條海蛇的銀灰色的身體傳了過來,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這陣顫抖。怪物的後腿、臀部以及尾巴從水裏麵劇烈地跳躍而出,然後便又落回了水裏,激起了無數的水花,終於,它一動也不動了。

好像釣魚用的浮子一樣,泰米艾爾突然浮出了水麵。身體的一部分躍出了水麵,然後又落到水裏去了。他一邊咳嗽,一邊急速而又雜亂地說著什麼,並且吐著唾沫,爪子上滿是血。在喘息的間歇,他說道:“我想它已經死了。”之後他朝著船的方向慢慢地趟水過去。不過,他並沒有爬上船,而隻是kao著“忠誠”號在作深呼吸,kao本身自然的浮力浮在水麵上。勞倫斯就像一個小男孩一樣吃力地爬到了他的背上,躺了下來,輕輕地撫摩著他,如同泰米艾爾一樣感到舒服。

泰米艾爾太累了,所以不能馬上爬回到船上。勞倫斯登上了一艘小艇,叫來凱因斯給泰米艾爾來檢查,看他是否受了傷。他的身上有一些抓傷的傷痕——其中一處傷痕是一個難看的鋸齒狀的牙齒印——但是並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然而,凱因斯再次聽了聽泰米艾爾的胸膛後,麵色凝重地說,有一些海水進了他的肺裏去了。

在勞倫斯的極大鼓勵下,泰米艾爾又回了船上,而“忠誠”號比平常泰米艾爾爬上船時更為吃水,這既是因為他已經很疲勞了,也是因為船本身情況比較糟糕。雖然爬上來時弄破了一些圍欄,但是最終他仍然設法回到了船上。現在,即使如波拜克那樣在意船外表的人也不會因為泰米艾爾弄破了一些圍欄而去責備他了。事實上,就在泰米艾爾重重地落到甲板上時。一陣疲倦但真摯的歡呼聲從船上傳了出來。

泰米艾爾在甲板上剛一站好,凱因斯便說道:“去船邊,頭朝下”。他嘟嘟囔囔地發了一陣牢騷,雖然現在他隻想睡覺,但還是按凱因斯地話做了。當把頭和身體往外傾斜到遠得有點危險的地方後,用有點壓抑的聲音開始抱怨道他有點犯暈了,但是他還是設法咳出了一些海水。完成了凱因斯的命令。他慢慢地曳著步子從船邊往回走,在甲板上安置好自己的位置後。他蜷成一團躺了下來。

“你想吃點東西嗎?”勞倫斯問道,“新鮮一點的東西?一頭羊?我讓他們按照你喜歡的口味來烹調。”

“不,勞倫斯,我現在一點東西都不能吃,一點也不能。”泰米艾爾說道,但是他地話讓人有點聽不清楚,他把頭藏在翅膀下麵。肩胛之間還可以看到有些戰栗,“讓船員們把海蛇的屍體弄走吧。”

那條海蛇地屍體仍然像伸開四肢似的橫臥在“忠誠”號上,頭部在左舷一側的水麵上漂浮著,現在船員們可以看到它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身長了。瑞雷派人到艇上去丈量了它從鼻子到尾巴的長度:超過250英尺長,這至少是勞倫斯聽說過的最大“帝王銅”的體長地兩倍,這也是為什麼雖然它身體直徑還不到20英尺,卻可以把整艘船纏住。

“kiao,一種海龍。”當孫凱走上甲板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告訴他們它是什麼。他告訴船員們,在中國海也有類似的怪物,不過通常比這海龍要小。

沒有人提議要吃掉它。丈量結束後,那位中國詩人,同時也是一位畫家,同意把這頭怪物畫下來。而斧子再次砍到了海蛇的身上。塞科勒帶領著大家,用鏟刀熟練地一下一下地砍下去。普萊特用了三下重擊砍開了它那重裝保護著的脊柱。之後,海蛇本身的重力和“忠誠”號的緩慢前進力幾乎馬上就把剩下的工作完成了:那些剩下的肉和皮斷開了,聲音就像撕裂織物那樣,而那已經分開成兩半地身體從船的兩邊滑了下去。

在水裏,在蛇的屍體周圍,不少“活動”已經開始了:鯊魚在撕咬它的頭,其他一些魚類也是。現在一場越來越激烈的爭鬥正在海蛇那被砍成兩半的血淋淋地身體周圍展開。

瑞雷對波拜克說道:“還是盡我們所能盡快重新啟程吧。”

雖然主帆、後桅縱帆以及索具遭到了比較嚴重的損壞,不過前桅和索具並沒有受到損傷,隻是一些繩索糾纏在了一起。船員們設法在順風時張開了一小幅風帆。

他們就這樣讓那海蛇的屍體漂浮在海麵上。重新開始了旅程。大約一個小時後,浮在水麵上的那條海蛇的屍體就變成了一條銀色的線。甲板已經打掃過了:剛用硬刷擦洗過並且撒上了甲板磨石。還用開水閘再衝洗了一遍,水歡快地從水閘裏衝了出去。木匠和助手們砍了一對圓木來代替損毀的主帆和後桅縱帆的上桅帆上的橫杆。

船帆受到了很大損壞:船員們需要從儲物室中取出備用帆布。但是讓瑞雷憤怒的是,這些帆布已經被老鼠咬壞了,因此船員們要緊急修補了一下,然而此時太陽快要下山了,那些新地船纜隻能在早上才能裝配起來。船員們終於可以放鬆下來,在火把地照耀下開始晚餐了。晚餐後,船員們都睡覺去了,沒有像通常一樣設置警戒。

勞倫斯仍然赤著腳。吃了一點羅蘭給他拿過去的咖啡和餅幹之後,來到了泰米艾爾地身旁。泰米艾爾仍然不太振奮,而且沒有什麼食欲。勞倫斯擔心泰米艾爾受了什麼內傷,不能馬上察覺,便嚐試著哄勸泰米艾爾,試圖讓他從低迷的精神狀態中走出來,但是泰米艾爾無精打采地說道:“不,我根本沒有受傷,也沒有病。我現在好著呢。”

“那究竟是什麼讓你這麼苦惱?”勞倫斯終於試探性地問道,“你今天幹得很好啊,你拯救了整條船。”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幹掉了它,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泰米艾爾說道。“它並不是敵人,也並不是因為什麼原因來襲擊我們地。我想它來到這裏,僅僅是因為它餓了。我認為我們的射擊和炮擊讓它受到了驚嚇,這就是為什麼它要攻擊我們的原因。我本希望她可以明白,然後便會走開。”

勞倫斯雙眼盯著泰米艾爾:他並沒有想到泰米艾爾可能並不像他那樣把這條海蛇看作是一頭殘忍的怪物。

“泰米艾爾,你不會認為這頭怪獸有什麼地方像條龍吧,”他說道。“它既不能說話,也沒有智慧。我敢說你說它來找吃的是正確的。但是任何動物都會去捕獵。”

“你怎麼能夠這樣說?”泰米艾爾說道,“你的意思是它既不說英語,也不說法語,也不說中文,可是它是一頭海洋生物啊。如果它不是被人類在箱子裏養大地話,她應該怎樣才能學到人類的語言呢?雖然我自己不懂得這些語言,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是沒有智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