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營地周圍,隻有很窄的一些樹和建築物聳立在那裏,阻擋城裏來的空氣和噪音;他們幾乎立刻就到達了第一塊空曠地,這個地方很小,幾乎還不夠一條中等大小的龍伸展翅膀。送信人確實在那裏等著:這是一條年輕的溫徹斯特龍,紫色的翅膀還沒有達到成年龍那麼深的顏色,但是已經全副武裝,焦慮地等待著出發。

“哦,郝林,”勞倫斯高興地握著上校的手:再次見到他以前的地勤人員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現在他正穿著軍官服裝,“這是你的龍嗎?”

“是的,先生,確實是,她叫埃爾及,”郝林喜氣洋洋地說,“埃爾及,這是勞倫斯上校: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個人,就是他幫我得到你的。”

溫徹斯特龍把頭轉過來,用明亮有趣的大眼睛看著勞倫斯:她從蛋殼裏孵出來還不到三個月,即使對於這個品種來說,她還是太小了,但是她的皮幹淨而有光澤,看起來確實得到了很好的照顧。“您就是泰米艾爾的上校?謝謝您;我非常愛我的郝林。”她的聲音輕快尖細,她友愛地推了一下郝林,差點把郝林推翻在地。

“我很高興我曾經服過役,並且和你認識。”勞倫斯鼓起熱情說道,雖然他們的提醒讓他心裏一陣疼痛。泰米艾爾在這裏,就在不到五百碼遠的地方,他卻不能去和他互致一下問候。他看過了,但是建築物擋住了他的視線:甚至連一塊黑色的皮膚都沒有看到。

羅蘭問郝林:“都準備好了嗎?我們必須立刻出發。”

“是的,先生,都準備好了;我們就等著出發了。如果你需要在起飛前伸展一下腿腳的話,五分鍾之後我們就可以出發。”

誘惑太大了;勞倫斯艱難地忍耐著。但是紀律控製著他:公然反對不名譽的命令是一回事,偷偷地違反僅僅是令人不愉快的命令則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如果現在他這樣做的話,可能會給郝林造成惡劣的影響,對羅蘭也是一樣。“我隻是要到這裏的軍營,去和傑維斯說兩句話。”他改變了注意,去找負責照顧泰米艾爾的人。

傑維斯年紀稍大,曾經是一條龍的裝備管理員,當他從龍的一側翻到另一側時滑了下來,把身體的左側部分摔骨折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他又恢複過來,之後被安置在倫敦營地裏做一些輕鬆、慢節奏的工作,因此,平時他幾乎無事可做。雖然他安裝了木製的假肢並用鐵鉤鉤在一側,但是看起來仍然不穩定,總是向一側傾斜。因為無事可做,他變得有些懶惰和執拗。但是勞倫斯樂意經常聽他說話,因此,現在受到了熱情的歡迎。

“你願意為我捎個口信嗎?”他婉拒了傑維斯遞過來的茶,問道,“我打算到多佛營地去看看自己是否能幫上忙;我不希望泰米艾爾因為我的沉默而不高興。”

“我願意,我會讀給他聽;他需要這個,可憐的家夥。”傑維斯一邊說,一邊彎腰拿來了墨水瓶和一支筆;勞倫斯翻過一個紙片,寫了一張便條。傑維斯又快速地補充道:“不到半小時前,那個司令部的胖家夥又過來了,還帶來一整隊的海軍和那些奇怪的中國人,現在他們還在那兒呢,在遠處談論著親愛的泰米艾爾。如果他們不能很快走的話,我無法保證今天能給他食物,我也不願意這樣。醜陋的海上工作的家夥;我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還以為自己對龍了如指掌呢;哦,先生,請您原諒。”

勞倫斯發現自己的手正在紙上顫抖,滴下來的墨水濺到了他之前寫的幾行字和桌子上。他不知道怎樣回答,隻是努力地繼續寫便條;但是一句話也寫不出來。他站在那裏,盯著寫了一半的話,忽然幾乎倒了下去,桌子倒在地上,墨水濺得滿地都是;外麵傳來一陣可怕的東西破碎的聲音,就像最可怕、最猛烈的暴風雨,像是北海冬天的颶風。

鋼筆仍然在他的手中;他扔下它,猛地打開門,傑維斯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回音仍然在空中回蕩著,埃爾及正蹲坐在後腿上,翅膀焦慮地半開半合,郝林和羅蘭正努力地安慰著她;營地裏的其他龍也抬起了頭,向樹那邊望去,警惕地發出嘶嘶的聲音。

“勞倫斯,”羅蘭叫著他的名字,但勞倫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他已經到了半路上,向前跑著,手下意識地握到了劍柄上。他來到了空曠地,發現自己被倒下的營房和樹擋住了去路。

在羅馬人第一次馴服西方龍的一千年前,中國人已經掌握了這項藝術。相對軍事上的威力來說,他們更重視龍的美麗和智慧,甚至有些高傲地蔑視那些在西方人眼中很重要的噴火和噴酸的龍;他們的軍團相當龐大,並不需要那些在他們眼中隻是浮華一閃的東西。但是他們並不是瞧不起所有的這類與眾不同的禮物;而天龍是他們成就的頂峰:除了擁有其他所有的優雅特質之外,他還擁有不可思議的致命的力量,這被中國人稱為“神風”,他的吼聲比炮火的威力還要強大。

勞倫斯以前隻見過一次“神風”巨大的破壞力,那是在多佛戰役中,泰米艾爾給拿破侖的空中運輸船一次強有力的打擊。但是在這裏,那些可憐的樹剛好在直線射程之內,遭到了巨大的衝擊:它們像被丟棄的火柴杆一樣倒在地上,樹幹都摔成了碎片。營房也和樹一樣。整個摔碎在地上,粗糙地泥土完全散落開來,磚塊也分離並且斷裂開來。隻有颶風或者地震才可能帶來這樣的災難,似乎隻有找一個更富有想象力的名字才能更貼切地形容這種力量。

海軍護衛隊中幾乎所有人都退到了空曠地周圍,匍匐在地,隻有永瑆王爺仍然堅定地站在他們前麵。

一棵倒下的橡樹把他們都擋在了空曠地邊緣的外麵,泰米艾爾就站在樹的後麵。一條前腿搭在樹幹上,高高的聳立在他們地麵前。

“你不要再對我說這樣的話。”他低頭向巴勒姆說:他地牙齒lou了出來,頭部周圍的翎頜立了起來,因為憤怒而顫抖著,“我一點也不能相信你,也不會聽這樣的謊言;勞倫斯永遠不會接受其他的龍。如果你把他趕走了,我就會跟著他;如果你們傷害了他……”

他開始聚集呼吸準備下一次吼叫,他的胸就像是大風中的船帆一樣鼓起來。這一次那些可憐的人們直接倒在了路上。

“泰米艾爾!”勞倫斯動作笨拙地翻過殘骸,不顧那些碎片正撕扯著他地衣服和皮膚,迅速滑到空曠地裏,邊跑邊喊著:“泰米艾爾,我很好,我在這兒……”

聽到第一聲喊聲,泰米艾爾突然轉過頭來,立刻跑了兩步。把他抓起來越過空曠地。勞倫斯緊緊地抓住他,心跳得很快,並不是因為害怕:泰米艾爾前腿上可怕的爪子放在了他身體的兩側,高大的身體整個兒彎下來把他罩在中間保護著他,在他四周,泰米艾爾巨大的有鱗的身體就像一堵閃光的黑色的牆。有角地頭在他的旁邊停下來。

他將手放在泰米艾爾的嘴上,過了一會兒,把自己的臉貼在那柔軟的嘴唇上;泰米艾爾發出一陣不高興的低語:“勞倫斯,勞倫斯,不要再離開我了。”

勞倫斯壓抑著自己:“親愛地。”他隻說了這一句話,就無法再說什麼了。

他們安靜把頭挨在一起站在那裏,似乎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但這樣的情況隻持續了一會兒。“勞倫斯,”羅蘭在包圍圈的另一側喊道,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而且聲音很急迫。“泰米艾爾。移到旁邊一點,我是好人。”泰米艾爾抬起頭。不情願的稍稍伸展一些,以方便他們說話;但是他一直站在勞倫斯和巴勒姆的隊伍之間。

羅蘭鑽過泰米艾爾的前腿,來到勞倫斯的身邊。“你當然必須到泰米艾爾身邊,但是對於那些不了解龍的人來說,這看起來很糟糕。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讓巴勒姆將你帶到更加悲慘的境地:盡量順從地回答他,做他讓你做地事,”她搖搖頭,“看在上帝地分上,勞倫斯;我不想在這麼艱難的情況下離開你,但是急件已經來了,時間不允許我再留在這裏。”

“你當然不能留在這裏,”他說,“可能多佛營地到現在還等著你去發動進攻。我們會解決地,不要擔心。”

“進攻?發生戰鬥了嗎?”泰米艾爾無意中聽到了;他彎起爪子向東方看去,好像即使在這裏也能看到隊伍向天空飛去。

“快點走吧,照顧好自己,”勞倫斯著急地對羅蘭說,“幫我向郝林道歉。”

她點點頭。“努力讓自己思想放鬆。發動進攻前,我會和蘭頓談談,軍團不會對這件事坐視不管的;將你們分開已經夠差勁了,現在還提出如此無恥的要求,這會激怒所有的龍:這樣的事不會允許再繼續下去,沒有人會責怪你。”

“別擔心,也別耽擱了:進攻更加重要,”他非常熱忱地說:偽裝的熱忱,就像是她的保證一樣。事實上,他們兩個都很清楚前景一片黑暗。勞倫斯一點也不後悔來到泰米艾爾的身邊,但是他公然違反了命令。沒有哪個軍事法庭的法官會赦免他的罪行;巴勒姆會提出控訴,而且如果被審問,勞倫斯無法否定自己違背命令的行為。他認為他們不會絞死他:這並不是戰場上的犯罪,而且目前的形勢也可以提供一些借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還在海軍服役地話,他早就被開除了。除了麵對結果外,他無能為力,也無事可做;他勉強擠出一點笑容,羅蘭迅速地握了一下他的胳膊,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那些中國人已經爬了起來,聚集到一起。看起來比那些分散在各處、隨時準備逃跑的海軍們好多了。他們都在努力地爬過倒下的橡樹。孫凱,那位年輕的官員。靈活地翻了過去,並在一個仆人的幫助下把王爺扶了下來。永瑆被鑲邊的長袍絆住了,破碎地枝條上留下了華麗的蜘蛛網一樣地痕跡。如果說他也感受到了同樣的恐懼,但並沒有像英國士兵那樣全部寫在臉上,完全沒有表現出來:他看起來那樣得不可動搖。

泰米艾爾凶狠地、若有所思地看著所有人:“我不會在別人都去打仗的時候坐在這裏,不管那些人到底想要什麼。”

勞倫斯溫柔地拍了拍泰米艾爾的脖子:“不要讓他們擾亂你。求求你平靜地待在這裏吧,親愛的;失去冷靜對於事情的解決是毫無幫助的。”泰米艾爾隻是噴了噴鼻息。眼睛專注而且閃閃發光,環狀地翎頜仍然直豎著,每一部分都很堅硬:他的情緒已經無法被安撫了。

巴勒姆臉色蒼白,並不急於和泰米艾爾kao得更近,但是永瑆高明地說服了他,從他的手勢看得出來,他正用緊急而憤怒的聲音重複著自己的要求;然而孫凱站得遠遠的,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勞倫斯和泰米艾爾。最終。巴勒姆愁眉不展地向他們走來,很明顯他的憤怒已經戰勝了恐懼;這樣的情緒勞倫斯已經在處於戰爭前夕地人們的身上看得多了。

“我猜這是你們空軍的紀律,”巴勒姆開始了:卑鄙而且滿懷恨意。很可能他已經確信在這次反抗中保住了命,他自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卻更加憤怒了,“但這和我的命令並不一致,完全不一樣;我會看著你為此遭殃。士兵。把他抓起來……”

這最後一句話已經聽不到了;巴勒姆向下沉去,變得越來越小,他叫嚷著的紅色嘴唇像喘氣的魚一樣一張一翕,隨著大地在勞倫斯腳下漸漸遠去,這些話也變得模糊不清。泰米艾爾地爪子小心地環繞在他周圍,巨大的黑色翅膀不斷地揮動著,在倫敦灰暗的天空中向上、向上、向上,煤灰弄髒了泰米艾爾的皮膚,也弄花了勞倫斯的手。

勞倫斯在環繞的爪子裏安靜地坐著;破壞已經造成了,勞倫斯知道最好讓泰米艾爾立刻返回到陸地上:他的翅膀揮動形成的有力打擊。顯得異常憤怒。隨之而來的將有暴力的傾向。他們飛得太快了。飛越城牆時,他有些焦慮地向下望去:泰米艾爾沒有帶著鞍具、也沒有發出信號地飛行著。勞倫斯擔心槍已經瞄準了他們。但是槍並沒有響:泰米艾爾與眾不同,全身地皮毛和翅膀都是黑色地,隻有邊緣是深藍色和亮黑色,和周圍環境的顏色非常接近,因此並沒有被看出來。

或者可能隻不過他們路程變換得太快,地麵地人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從陸地上起飛僅十五分鍾之後,他們就把城市拋在後麵了,甚至超出了長筒的胡椒槍的射程。腳下的村邊小路縱橫交錯,仍然覆蓋著皚皚白雪,空氣中的氣味已經清新了許多。泰米艾爾停下來盤旋了一會兒,抖掉了頭上的土,大聲地打著噴嚏,把勞倫斯顛了一下;此後,他近乎瘋狂地繼續飛行,一兩分鍾之後,他低下頭問道:“你還好吧,勞倫斯?你不舒服嗎?”

他聽起來非常緊張,勞倫斯拍了拍他能夠碰到的前腿,回答道:“是的,我很好。”

“我很抱歉這樣把你帶走,”聽了勞倫斯溫暖的聲音,他的不安減少了一些,“求求你不要生氣;我不能讓那個人帶走你。”

“不,我沒有生氣,”勞倫斯說。事實上,能夠再一次飛到天上,能夠再一次感受到在泰米艾爾身體裏流動的活力,他的心裏隻有巨大的、不斷膨脹的喜悅,即使他的理智部分清醒地知道這樣的情況無法繼續,“我並沒有怪你離開,一點也沒有怪你,但是恐怕我們現在必須返回去。”

“不;我不會把你帶回給那個人的,”泰米艾爾倔強地說。勞倫斯心裏一沉,他知道他已經觸動了泰米艾爾保護的本能。“他對我說謊,不讓你來看我,還想逮捕你:我沒有碾碎他,他就應該覺得自己幸運了。”

“可是親愛的,我們不能就這樣在野外生活啊!”勞倫斯說。“如果這樣做的話,我們就真的超出界限了;你想想我們除了偷東西外,怎麼賴以生存?而且我們會失去所有的朋友。”

“在倫敦的營地裏坐著,我對他們來說已經沒用了,”泰米艾爾說出了實情,勞倫斯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我並不是說我們在野外生活。當然,我們願意做做喜歡的事,我也知道不會有人將船到處放。但是現在有一場戰爭正要開始。”

“哦,天啊!”勞倫斯斜眼看了一下太陽,發現他們正朝東南方、他們原來的多佛營地的方向飛去,“泰米艾爾,他們不會讓我們加入戰鬥的;蘭頓也不得不命令我回去,如果我不服從,他會像巴勒姆一樣立刻逮捕我,我向你保證。”

“我不相信奧波沃瑟瑞爾的將軍會逮捕你,”泰米艾爾說,“她那麼好,而且經常和藹地和我說話,雖然她已經年紀很大了,並且還是一條旗龍。另外,即使他這樣做,麥西莫斯和莉莉在那裏,他們會幫助我的;那個倫敦的人如果再想把你帶走,我就會殺了他。”他的話中充滿了讓人感到一絲寒意的嗜殺的語氣。 吉林小說網www.jlgcyy.com為您提供龍船長2:龍冠陰謀無彈窗廣告免費全文閱讀,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