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僵硬地躺在這張雕花刻鳳的紅木大床上,望著頭頂懸著的那一盞八角香囊發呆。
這真的是一間十分精致典雅富麗而且古色古香的房間。
床頂垂下櫻桃色的紗帳,用淡緋色絲線繡以鸞鳳暗紋,一個一人多高的小櫃子立在房間另一端,櫃頂鋪著彩繡軟錦,櫃子左側是一架萬寶閣,上麵擺了許多精巧雅致的瓷玉古玩,右側則是一個紅木梳妝台,台上擺了一麵銅鏡,零零碎碎擱了幾樣珠翠釵環,打眼看去便知價值不菲。
紅木雕花窗欞上蒙著秋香色窗紗,陽光透進屋來,被打上了窗紗的顏色,淡淡的仿佛一場淺紫的幻夢。
沒錯,這是一場夢,肯定是夢沒錯!
話說我剛剛才趴在辦公桌上的電腦跟前打了個盹,醒來時就已躺在這間明顯屬於某位古代少女的閨房裏了,不是夢還能是什麼?
我立刻閉上眼,祈禱著再次睜開眼時還能看到那間熟悉的經理辦公室。
然而,事實依舊令我失望了。
我緩緩歎了口氣,抬手想揉揉發脹的太陽穴,誰知這一抬手,又把我嚇了一跳。
這隻手膚色如雪,肌理細膩,蔥指纖長,五片橢圓形的指甲飽滿圓潤,透出健康的淡粉色,這實在是一直很美的手。
重要的是,這不是我!
我急急爬下床,奔到梳妝台前向鏡裏張望。鏡中出現了一個少女,約莫十四五歲年紀,著一襲月白色軟綢中衣,小巧的鵝蛋臉,不十分豔麗卻很清甜的容貌,有些無措的神色又是陌生又是熟悉。分明是我,卻又不是我。
這張臉正是我十四歲時的樣子。
莫非……大概……也許……我穿越了?我站在鏡子前,嘴角抽了抽,這是走了什麼狗屎大運,這麼狗血的事也能讓我趕上?
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弄清楚現在是什麼朝代,這裏是什麼地方,以及我的身份。
如是想著,我忽然發覺,整個身子奇異地僵住了,再也動彈不得。而與此同時,我的腦海中忽地閃過一些影像,一幕一幕,接連不斷。這似乎是屬於這具身體前主人的記憶。
午後的暖陽穿過窗子,將屋外濃麗的花木繁陰帶進屋裏,勾勒出一室春意。
“陛下可有為夭夭擬好名字?”女子甜潤的嗓音裏帶著淡淡笑意。
“禮部擬了幾個,朕覺得這個‘嫿’字還不錯。”男子傾身逗弄女子懷中的女嬰,語氣裏是濃濃的寵愛,“嫻美靜好,正配我們的小夭夭。”
女子秀逸柳眉微擰,微微嘟了嘴道:“可是臣妾不喜歡,脂粉氣這樣重!”
“哦?”男子訝然看了女子一眼,旋即又寵溺地笑開,“知道你是巾幗不讓須眉的英雌,莫非也想讓我們的女兒隨你一般野了性子?”他板起臉來佯怒,“她可是朕的高陽公主,難道將來的駙馬爺會如朕縱著你這般縱著她不成?”
女子嗔了他一眼,道:“難道陛下會讓夭夭嫁個不疼她的駙馬爺嗎?”言畢又扭過臉鼓著腮生氣:“一個名字罷了,陛下竟這般小氣,都不肯讓親生母妃為女兒取個可心的名字。恪兒是皇子也倒罷了,可夭夭她……”
男子見女子嗔怒,忙柔聲哄慰,連聲道:“那你說取什麼名字好?朕都聽你的。”
女子這才轉怒為喜,眼波流轉,嫣然一笑道:“早想好了。莊子有雲:‘騏驥驊騮一日而行千裏也。’咱們的女兒,便取一個‘驊’字,可好?”
“好!”男子大聲叫好,用額頭輕輕抵著小女嬰的額頭,“小夭夭,可聽到了?你可是我李家的千裏駒、大唐的驊騮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