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九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臉頰處映著一片熾熱,嚶嚀地嘀咕一聲,伸手想要拿掉。隻是剛剛一抬手間,渾身酸痛的猶如細密的繡花針鑽入了身體的每一處一般,牽一發而動全身,渾身的無力感倍增。
臉上的熾熱感很不安分地亂跑,一會兒是山額間,一會是脖頸處,這讓她很不耐煩。杏眼在努力了多次之後終是睜開了,入眼的是一張憔悴的不能再憔悴的臉。
忘九再多次辨認之後才確定這是一國之君司馬晉。
原本光滑的麵目變得粗糙,下顎及嘴唇邊已長處了青渣,嘴唇有些幹裂。忘九瞥了一眼窗外的樹,那碧青的葉子也已變得枯黃。最讓忘九不能驚詫的是其眼睛下的青影,重重複複,雙眉間那似山川的皺著,沒有緣故地讓忘九心酸。
“你可醒了。”司馬晉山額間的川字稍微變得平緩了些,那倦意濃濃的眼眉,也換了上點點春意的盎然。
“我?”忘九吃力地從床上緩緩坐起,丹田處傳來的酸麻之感如漣漪一般朝四肢散去,一個不穩間,就要跌倒會床上去,直覺背部被穩當地拖住了。司馬晉仔細地扶好她坐起在床邊。
忘九怔怔地看著司馬晉不修邊幅卻還算平和的神色,抿嘴道:“彬兒,他沒事了吧?”
“沒事了,現在太醫正照看著他,有事的倒是你。什麼叫做沒有你的準許不可入房。那日我在門口等到天亮也沒見你喚我進去。我真是急了,才發現你跟彬兒都癱倒在了床上。”
忘九拍了拍自己的腦瓜子,之前的一幕幕也開始浮現。她本以為分舍精元是件極為簡單的事情,不就如切半個蘋果給分給同伴一般,哪裏知曉這精元如同她身上的肉一般,割去一塊不僅會痛,還會令她大傷元氣。這精元雖會如肉一般自我修複,可這過程又極為漫長。
司馬晉一把抓住忘九拍打自己的手,抓在手掌心中。那寬厚灼熱的感覺,熟悉溫暖,忘九心尖有暖流淌過一般。
她就知道繼續呆在這皇宮之內,繼續呆在這個男子身邊,自己就會被一道無形的鐵鏈鎖住一般,不願意掙紮離開。這次,忘九低頭看了看自己孱弱無比的身體,精元修複期間,她法力全無。
這是上天要安排她繼續呆在這個男子身邊麼?
“歎什麼氣?”司馬晉雙手捧起忘九低垂的臉,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如豬一般整整睡了九天九夜了麼?睡覺的時候除了均勻的呼吸聲外,心脈竟然全無跳動,似死非死,讓他寢食難安,他不信剛回到他身邊的她就這般失了生命。一切都好了,這女人生命如小強一般,幾番受傷卻都能抗過來,他真的很懷疑她是否有著金剛不壞之身。摸著她臉頰的手,騰開了去,理順了她稍亂的發絲,順便也好好看看這不會照顧自己的女人,有沒有瘦了。
忘九眨眨眼,不敢說出不喜歡老天這樣的安排這種逆龍鱗的蠢事來。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是強者為王,敗者為寇,中間者要學會屈服。
她本想好好問問眼前這個至高權上的男子,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我?或者問你知道那被自己心愛之人萬箭穿心的感覺有多疼麼?
可她看著司馬晉這般不辭辛勞地守護在自己床邊還是壓抑住了自己內心的雲起浪湧。當然,他這一切的好也僅僅是因為她花費了頗大的精力救回了他的寶貝兒子。
他愛護她一下,理所應當。
忘九不願多想,伸手摸著肚子,打算問司馬晉討碗好吃的。
“好餓。有吃的麼?”
忘九問地誠懇,隻是現在的氛圍有些詭異旖旎。司馬晉眼底欲積欲沉暗的色澤,讓忘九想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恩,我也餓了。”司馬晉回答的輕飄飄,如羽毛一般輕落入忘九的心上,觸之稍癢。
忘九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個中意思,就感覺到臉上一陣紮痛,唇瓣已被他的覆蓋其上,溫涼軟軟地感覺,有些讓忘九措不及手。
雙手撐在床上,心裏拚命地腹誹眼前這個不看時機亂來的男子,怎麼要好歹挑個她四肢健全的時間。
隻是下一秒,那司馬晉身上的淡淡茶香味,漸漸遠去。忘九紅著耳根愣在床上,看著司馬晉的背影,消失了又出現,手上多了一碗清淡的香菇滑雞粥。
忘九失望地表情瞬間燦爛起來,張著嘴等著司馬晉喂自己,那知他卻往自己的嘴裏送去,還嘟噥地說我吃完了才有力氣喂你,氣的忘九睨著眼。
“父皇。”褪去了幼年時的稚嫩,清脆的聲響如泉水般叮咚,年少朝氣。
一席吉祥紋蓮花收身長袍,司馬元彬的臉上帶著青澀地秀氣,原本漂亮的五官已經開始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