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福利院(1 / 2)

夏天的傍晚蟬音格外嘹亮,雖是黃昏,日光仍是不饒人絲毫,似乎不將人蒸幹便不罷休,一九六四年的廣西彼時並不稱之為廣西壯族自治區,而是廣西僮族自治區,僮一音同壯、一音同童,僮者,封建未成年奴仆也,舊時地主家少爺讀書時常有一侍讀,我們通常稱之為書僮。於是敬愛的周總理在一年之後的一次座談會上毅然決定改變這一帶有封建思想兼具破壞民族團結的稱呼,堅決消除封建意識殘餘。

同炎熱的夏天格格不入的是坐落在街角的黑灰牆色建築,透著些許涼意,占地約三十畝,在那個年代占地麵積如此之大應該是個熱鬧的單位,事實卻相反,此處鮮有人問津,平日裏可以說是外人少有,無他,蓋因其大門之上書廣西兒童福利院幾個大字,也就是俗稱中的孤兒院,試問誰平日無事會來此處呢?東南兩麵牆上攀滿了爬山虎,本意是為孤兒院增添一抹綠色,卻與這門牌相襯之下更顯三分幽意。

入得院內,傍晚六時過半正是院內孩童玩耍嬉鬧之時,要麼說孩童正是天真爛漫之時,雖身處院內無父母親人,仍玩耍的不亦樂乎,或三五人結伴比賽攀爬院內的大樹,或跳格子或打沙包,好不熱鬧,唯有一處不同,於一土堆旁三個男孩似乎在**著什麼,湊近一看,原來是在捏土房子。

“哎喲!虎子你把腳拿開,踩到我的腳了”一聲痛呼傳來,“不好意思啊李子,我不是故意的這就拿開”一個憨憨的聲音慢悠悠的應道,“哈哈,虎子你說話敢不敢再慢點,這樣你的腳就能在李子的腳上多待會,畢竟是肉嘛踩著肯定舒服~”一旁響起一個調侃意味十足略帶笑意的聲音。

“虎子你的腳也得讓我踩一下,疼死我了,你自個體重不知道啊,腳殘了!!晚上你的飯菜給我一半”李子道,虎子一聽驚道“不行,我自個饅頭都不夠”,恰在此刻院長來喊話“孩子們,來吃飯”,虎子一聽一溜煙就跑過去了,邊跑邊說“吃飯嘍,葉子你快來,李子你也跟上,不過我的那份你想都別想。”

“誰說虎子虎啊,比誰都精明啊,深得民以食為天之精要啊”被稱之為葉子的男孩戲謔著說道,並隨之趕了上去,看樣子對於食物渴求並不比叫虎子的小孩差,“哎,你倆慢點,我這腳還疼呢”李子三步並兩步的踉蹌追去,夕陽映照下,將三個小孩的身影拉的老長。

葉子就是八歲時的我,我名叫葉旋,那個年代起名很簡單,我父母是革命伉儷,取旋字意為凱旋長勝之意,父母本是北京人,解放軍解放北平時,正值熱血報國年華的父母毅然從軍,隨後一直隨部隊南下,一九四九年解放廣西後,部隊奉命駐紮廣西,父母也隨之留下,並逐漸相識直到結婚。

一九五零年新年剛過,***殘餘勢力頭子鈡祖培煽動群眾鬧事,糾集數千名土匪在恭城暴亂,數千土匪高喊著“反北佬,反征糧”的口號,切切實實的鬧了個新年亂,其後被迅速平定,但很快廣西各地就又發生了更大規模的暴亂,九萬多人的土匪就那麼鬧騰啊,把個廣西霍霍的不成樣子,所謂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焉,三個月後暴亂逐漸平息,就在人們以為暴亂結束的時候,朝鮮戰爭爆發了,土匪們嗨了,以為老美來幫老蔣****了,又活躍了起來,暴亂的高潮由此到來,全廣西百餘縣幾乎無一幸免悉數被搶,每縣被破必有多名黨政幹部死傷,平民死傷、財物損失更是難以計數,我軍雖不斷剿匪,奈何土匪多如牛毛,剿之不盡。當適時,毛主席果斷致電,限期完成剿匪任務,我父親所在的龍州軍區某團接到上級指令,配合一三四師、二一九師前往十萬大山剿匪,父親平時就訓練刻苦,部隊下達的命令一絲不苟的完成,因此提拔速度也很快,參軍十年已經提拔為副團長,剿匪時更是身先士卒,也因為如此,險些喪命。

攻打大瑤山時,一個山洞口土匪重兵把守,火力十分凶猛,但上級要求必須在規定時間完成攻占任務,於是父親帶敢死排進行敢死作業,幾次衝鋒最終順利拿下了山洞,可父親也身中數彈,也算邀天之幸,被部隊軍醫從鬼門關搶救回來,可也落下了病根。父親在剿匪結束四年後同母親生下我,不就便因病去世,那個年代的人就是不同,母親對父親感情很深,父親去世後本想隨之而去,但我的存在卻打消了母親的想法,本來我最不濟也有母親撫養,許是我命不好吧,亦或是母親對父親實在愛的深沉,在我五歲時,母親便因思念父親日久成疾而去世。父母的戰友本來見我舉目無親想領養我,可是五歲的我不知怎麼想,誰家也不願意待、大聲哭鬧,無奈眾人將我送到了這個兒童福利院,說也奇怪,到了福利院我就消停了下來,於是就在福利院落了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