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太子重俊(五)(2 / 2)

小圓子見她還這樣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禁對自己方才的驚訝感到有些可笑,心情也差了起來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一邊的安樂先開了口。

“我一直愛慕著秀哥哥,他也一樣。”安樂麵色沉靜的道出,眉宇之間沒有一絲的揶揄,坦坦蕩蕩。

小圓子見她這般坦誠,問道:“那公主可知自己是什麼身份,可知自己已經是嫁了人的?”

安樂笑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小圓子怒極反笑,跟安樂說話的語氣也重了許多。

安樂道:“我與秀哥哥早在成親前便已然相識,私定終身。隻是因為他的身份並不如武崇訓,我便隻能嫁給了武崇訓,為何我要為這皇家與臣子的利益協定而舍棄自己的情感呢?”

“可公主這樣做對得起駙馬嗎?”

安樂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麵色淒愴。

“駙馬?武崇訓?他對不起我的事情呢?你可知我是怎麼妥協嫁給他的?”

看著安樂一臉的悲愴,小圓子不禁有了不好的預感,語氣也柔了許多。

“難道有什麼隱情?”

“那時我已與秀哥哥私定了終身,我父皇母後疼惜我不願逼我,他武三思父子就商議了計謀將我騙到他的府中赴宴,而後將我迷暈,之後便將我……我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破了身,回到家中哭訴卻無奈我父皇當時還隻是個傀儡太子,沒有能力扳倒二人,隻得答應將我嫁給他,這樣的婚姻,我又如何談得上對得起與對不起?”

小圓子半晌沒有說出話來,沒想到安樂竟還有這樣的一番經曆,一時間方才對她產生的懷疑與厭惡都隨著安樂的淚風幹得無影無蹤了。

“你以為我與秀哥哥的事情他們父子就不知道麼?我父皇在朝政上器重他們,他們也同樣因為我為紐帶聯係著與我父皇母後的關係。再者說了,這樁婚姻不過是政治上的犧牲品,又有何人會追究它的忠誠呢?”

安樂的神色悲切而空靈,仿佛是看透了這些醜陋肮髒的權勢之爭。

一時間,小圓子看著她的臉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覺得這個單純善良的公主似乎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簡單。這個宮中果真是容不得那些單純天真的存在,隻是有些人選擇了妥協,終而背棄了自己,卷入漩渦中或者生或者死;有些人選擇了安樂這樣麻痹自己,生活在自己世界裏,隨波逐流,或者喜,或者悲。

那一夜,小圓子留在了安樂的府中過夜,二人秉燭夜談直到天亮,待天邊已經微微泛起了魚肚白,小圓子起身準備離開時看見安樂的眼角似乎有些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她心中一震,輕手輕腳的爬下了床,輕輕關上門,發現太陽已經跳出了一絲鮮紅,她張口吐出一口寒氣,理了理衣領離開了公主府。

……

706年,注定是個多事之秋。

神龍政變的幾個主要的功臣都因為或大或小的事情被皇帝罷黜了官職,或者流放或者斬首。

“王同皎謀反案”將一大批的臣子都牽涉其中,或者說是被安上了這個罪名,朝中當時掌權的幾個功臣都紛紛落馬,朝中人心惶惶,安國相王和振國太平公主更是韜光養晦,甚至爆出了與和尚爭奪水磨的醜聞,以表自己心無大誌,掩人耳目。

皇上要清理功臣勢力的意圖明顯,臣子們人人自危,但這仍然擋不住皇上與武三思直流迫害功臣的勢頭。謀反案之波還未平息,又爆出了“天橋匿名信案”這一次落馬的,卻不止是那些無關痛癢的小角色了,當年神龍政變的首功之臣張柬之也落了馬,以八十幾歲的高齡發配到了嶺南,途中因不堪忍受虐刑而亡。

一時間,朝中清明了許多,至少在韋後和中宗的眼中是這樣,他們手把手看著將自己推上位的幾位功臣一個個的消失在了這明晃晃的大殿上,心中的滋味究竟是什麼,恐怕我們也無從得知,隻知道現在的朝中隻有一方勢力掌握著大權,武三思。

朝中清明了,但後宮卻仍有些人像是芒刺紮在韋後的脊背上,讓她不出不快。

“是時候收拾一下後宮了。”韋後的一雙柳葉吊梢眉微微蹙著,薄唇勾起一個冷笑,對身邊的太監道:“去將張總管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