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那刀在男子手中忽然燃氣一團朱紅火焰,血光經火一燒,漸漸失去顏色,轉瞬之間,化為黑鐵之色。
血煞老祖無言以對,但血紅雙眼充滿恨意,周身微微顫抖。
此時神石中又傳出聲音道:“我魔我魔,有他無我,舍己成魔,舍魔成我。”
“靈運,你去吧,為師終有出世之日,並不爭在此時,你既修魔道,當知一己成魔,舍他度己,斷然沒有舍己成人之道,你快快去吧。”
血煞老祖一聽,麵現悲色,勉強跪下,對著神石再三叩拜,而後便要駕起黑煙。
朱衣男子微微一笑道:“你要走,卻還忘了還我一樣物事。”
說著,隨手憑空一抓,手中多了一個袋子,袋子上寫滿殄文,正是裝載昆侖弟子生魂的“元殤袋”。
朱衣男子淡然道:“好自為之。”
血煞老祖一咬牙,足下黑煙頓生,騰空而起,一片血光閃過,破空而去。
藍衣女子搖了搖頭,朱衣男子便又轉過身來,兩人終於將雙手按在鎮天神石之上。
手掌按印之處,片片火焰從指縫中飛出。
眾人似乎耳聞一聲幽幽歎息,稍瞬即逝。
頓時鎮天神石放出萬丈豪光,石體周身燃起碧藍與朱紅色火焰。
石身之上,亦飛起一道白光,頂天立地!
不足片刻之後,隻聽得哢哢巨響,石上裂縫已自行吻合,最終裂紋全部消失,隻留下微微一道痕跡還在石上。
一切光芒,火焰,飛星,都瞬間低落,轉而消失不見。
但在此時,兩人頭頂的金光也忽然消失,人也委頓在地。
群仙吃了一驚,急忙想要上前,朱衣男子卻扶著藍衣女子原地盤腿坐起,輕輕擺手,示意並無大礙。
朱衣男子道:“我們兩人,曆經兩世,跨越千年,搜尋地煞之元,為最終封禁魔磐玄石之用。”
“這鎮天神石,本就是我二人金身所化,此時以我們二人合血‘雀蛇之印’封禁,從此不懼外力侵擾,若要開封,仍需我二人之血合璧。”
他又取出“元殤袋”,輕輕向前一送,便淩空飛入了宇文乾坤手中。
“此中為昆侖門下生魂,尚還毫發無傷,可助他們輪回再造,重新度上山門。”
宇文乾坤恭謹拱手。
朱衣男子歎了口氣:“魔道先行下世,終究比我們玄道正法多了一個天時,人心不複古樸,雜念入魔,其實是入魔易,而修道難。”
藍衣女子此時淡然道:“其實未必不是好事,人若能過得煉魔一關,成仙之根基則更加穩固,既然外道源於我道,又怕什麼混淆視聽?以我而看,玄門各派不如修行中加入天魔煉化一關,如此而來,不僅可以磨練心性,而那四百九十年重劫到來,趨避之法也更有積澱。”
群仙一聽,皆有所悟,遂垂首道:“願尊神尊法旨。”
朱衣男子突然頭一歪,吐了一口血出來。
群仙又是一驚。
藍衣女子卻搖頭道:“不妨事,這次封禁神石,已經耗盡我二人的今世真元,我們也要借著神盡屍解,再度輪回,去繼續尋找地煞之元。”
朱衣男子也微微笑道:“春盡秋來,世事輪轉,再有一世歸來,諸君想必都已經渡劫飛升,待到那時,我們二人也必將封禁魔磐玄石,返回天闕。離恨天兜率盛宴,便是我們再聚之時。”
兩人言罷站起,群仙凜然再度行禮。
藍衣女子忽然覺得一陣眩暈,朱衣男子忙扶住她,藍衣女子道:“此次封禁行法,感覺真元從未像如此虛弱,如再度轉生地煞,怕是要失去靈慧。”
朱衣男子淡然道:“我們在世上已經數千年寒暑,金身又分離而去,三世輪回最耗靈慧,想必再度歸來時,神識都已經不再,須得想個辦法才是。”
藍衣女子道:“你說得是。”轉頭望了望還未蘇醒的希夷子,對宇文乾坤道:“昆侖派是玄門祖庭,亦守護這至關重大的鎮天神石與魔磐玄石,自然對封魔之劫責無旁貸……”
宇文乾坤垂首行禮道:“神尊但有吩咐,弟子謹尊法旨。”
“我們轉世歸來,或許百年,或許千年,如果來世找不到我們……”
宇文乾坤手中忽然多了一枚金色令印,上麵鐫刻著一隻神鳥與龜蛇之形,微微散發出金色豪光。
“這是四禦之印,此法寶可與我們二人的元神遙遙相合,當此物現出神光之時,便是我們歸來之時……”
朱衣男子嘴角又流出一絲血跡,微微一笑,與藍衣女子道:“時辰已到,你我動身吧。”
藍衣女子此時亦露出微笑,兩人淡然攜手,忽然向天空一躍,縱起數丈……
正在淩空之時,兩人衣襟忽然燃出一股火焰,瞬時將全身包圍……
眨眼之間,兩人身形便化作一片飛灰,隨風飄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