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侯伯禽宅曲阜,治封之國居曲阜。伯禽,魯侯名。徐、夷並興,東郊不開,徐戎、淮夷並起,為寇於魯,故東郊不開。開,舊讀皆作開,馬本作辟。作《費誓》。魯侯征之於費地而誓眾也。諸侯之事而連帝王,孔子序《書》以魯有治戎征討之備,秦有悔過自誓之戒,足為世法,故錄以備王事,猶《詩》錄商魯之《頌》。費音秘。
費誓費,魯東郊之地名。
[疏]“魯侯”至“費誓”正義曰:魯侯伯禽於成王即政元年始就封於魯,居曲阜之地。於時徐州之戎、淮浦之夷並起,為寇於魯,東郊之門不敢開辟。魯侯時為方伯,率諸侯征之,至費地而誓戒士眾。史錄其誓辭,作《費誓》。傳“徐戎”至“不開”正義曰:經稱“淮夷、徐戎”,序言“徐、夷”,略之也。此戎夷在魯之東,諸侯之製,於郊有門,恐其侵逼魯境,故東郊之門不開。傳“費魯”至“地名”正義曰:《甘誓》、《牧誓》皆至戰地而誓,知“費”非戰地者,“東郊不開”,則戎、夷去魯近矣。此誓令其治兵器,具糗糧,則是未出魯境,故知“費”是魯東郊地名,非戰處也。
公曰:“嗟!人無嘩,聽命。伯禽為方伯,監七百裏內之諸侯,帥之以征。歎而敕之,使無喧譁,欲其靜聽誓命。譁,戶瓜反。監,工銜反。徂茲淮夷、徐戎並興。今往征此淮浦之夷、徐州之戎,並起為寇。此戎夷帝王所羈縻統敘,故錯居九州之內,秦始皇逐出之。善乃甲胄,敿乃幹,無敢不吊。言當善簡汝甲鎧胄兜鍪,施汝楯紛,無敢不令至攻堅使可用。,了彫反。敿,居表反。吊音的。鎧,苦代反。兜,丁侯反。鍪音矛。楯,常準反,又音允。紛,芳雲反。令,力呈反。備乃弓矢,鍛乃戈矛,礪乃鋒刃,無敢不善。備汝弓矢,弓調矢利。鍛練戈矛,磨礪鋒刃。皆使無敢不功善。鍛,丁亂反。礪,力世反。練,來見反。
[疏]“公曰”至“不善”正義曰:魯侯將征徐戎,召集士眾,歎而敕之。公曰:“嗟!在軍之人,無得喧嘩,皆靜而聽我誓命。在往征此淮浦之夷、徐州之戎,以其並起為寇故也。汝等善簡擇汝之甲胄,施汝楯紛,無敢不令至攻極堅。備汝弓矢,一弓百矢,令弓調矢利。鍛練汝之戈矛,磨礪汝之鋒刃,無敢不使皆善。”戒之使善,言不善將得罪也。傳“伯禽”至“誓命”正義曰:《禮》諸侯不得專征伐,惟州牧於當州之內有不順者,得專征之。於時伯禽為方伯,監七百裏內之諸侯,故得帥之以征戎夷。
《王製》雲:“千裏之外設方伯。”以八州八伯,是州別立一賢侯以為方伯,即《周禮-大宗伯》雲“八命作牧”是也。
《禮記-明堂位》雲:“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裏。”孔意以周之大國不過百裏,《禮記》雲“七百裏”者,監此七百裏內之諸侯,非以七百裏地並封伯禽也。下雲“魯人三郊三遂”,指言“魯人”,明於時軍內更有諸侯之人,故知帥七百裏內諸侯之人,以之共征也。鄭雲:“人謂軍之士眾及費地之民。”案下句令填塞坑阱,必使軍旁之民塞之,或當如鄭言也。傳“今往”至“出之”正義曰:《詩》美宣王命程伯休父,“率彼淮浦,省此徐土”。知“淮夷”是淮浦之夷,“徐戎”是徐州之戎也。四海之名,東方曰夷,西方曰戎,謂在九州之外。此徐州、淮浦,中夏之地而得有戎夷者,此戎夷帝王之所羈縻而統敘之,不以中國之法齊其風俗,故得雜錯居九州之內。此伯禽之時有淮浦者,淮浦之夷並起,《詩》美宣王命召穆公平淮夷,則戎夷之處中國久矣。漢時內地無戎夷者,秦始皇逐出之。始皇之崩至孔之初,惟可三四十年,古老尢在,及見其事,故孔得親知之也。王肅雲:“皆紂時錯居中國。”經傳不說其事,無以知紂時來也。傳“言當”至“可用”正義曰:《世本》雲:“杼作甲。”宋仲子雲:“少康子杼也。”《說文》雲:“胄兜鍪也。”“兜鍪”,首鎧也,經典皆言“甲胄”。秦世已來始有“鎧”、“兜鍪”之文。古之作甲用皮,秦漢已來用鐵,“鎧”、“鍪”二字皆從金,蓋用鐵為之,而因以作名也。甲胄為有善有惡,故令簡,取其善者。鄭雲:“謂穿徹之。”謂甲繩有斷絕,當使理穿治之。“幹”是楯也,“敿乃幹”,必施功於楯,但楯無施功之處,惟係紛於楯,故以為“施汝楯紛”。紛如綬而小,係於楯以持之,其以為飾。鄭雲“敿尢係也”,王肅雲“敿楯當有紛係持之”,是相傳為此說也。“吊”訓至也,無敢不令至極,攻堅使可用。鄭雲:“至,尢善也。”傳“備汝”至“功善”正義曰:“備”訓具也。每弓百矢,弓十矢千,使其數備足,令弓調矢利。案《毛傳》雲“五十矢為束”,或臨戰用五十矢為束。凡金為兵器,皆須鍛礪,有刃之兵,非獨戈矛而已。雲“鍛練戈矛,磨礪鋒刃,令其文互相通稱。諸侯兵器,皆使無敢不功善,令皆利快也”。
“今惟淫舍牿牛馬,今軍人惟大放舍牿牢之牛馬,言軍所在必放牧也。牿,工毒反。杜乃擭,敜乃阱,無敢傷牿。牿之傷,汝則有常刑。擭,捕獸機檻,當杜塞之。阱,穿地陷獸,當以土窒敜之。無敢令傷所以牿牢之牛馬。牛馬之傷,汝則有殘人畜之常刑。杜,本又作度攵。擭,華化反,徐戶覆反。敜,徐乃協反,又乃結反。阱,在性反。檻,戶減反。窒,珍栗反。畜,許六反,又醜六反。
[疏]“今惟”至“常刑”正義曰:此戒軍旁之民也。今軍人惟欲大放舍牿牢之牛馬,令牧於野澤杜。汝捕獸之擭,塞汝陷獸之阱,無敢令傷所放牿牢之牛馬。牛馬之傷,汝則有殘害人畜之常刑。傳“今軍”至“放牧”正義曰:“淫”訓大也。
《周禮》:“充人掌係祭祀之牲牷。祀五帝,則係於牢,芻之三月。”鄭玄雲:“牢,閑也。”“校人掌王馬之政,天子十有二閑,馬六種。”然則養牛馬之處謂之牢閑,牢閑是周衛之名也。此言大舍牿牛馬,則是出之牢閑,牧於野澤,令其逐草而牧之。
故謂此牢閑之牛馬為“牿牛馬”,而知“牿”即閑牢之謂也。
故言“大放舍牿牢之牛馬”,言軍人所在,必須放牧此告軍旁之民也。既言牛馬在牿,遂以“牿”為牛馬之名,下雲“無敢傷牿”,謂傷牛馬,牿之傷謂牛馬傷也。鄭玄以“牿為桎梏之梏,施梏於牛馬之腳,使不得走失”。傳“擭捕”至“常刑”正義曰:《周禮》:冥氏掌“為阱擭以攻猛獸”。知“阱”“擭”皆是捕獸之器也。擭以捕虎豹,穿地為深坑,又設機於上,防其躍而出也。阱以捕小獸,穿地為深坑,入必不能出,其上不設機也。阱以穿地為名,擭以得獸為名,擭亦設於阱中,但阱不設機為異耳。“杜”,塞之;“窒”,敜之;皆閉塞之義。使之填坑廢機,無敢令傷所放牿牢之牛馬。牛馬之傷,汝則有殘人畜之常刑。今律文:“施機槍作坑阱者,杖一百。梢閹之畜產者,償所減價。”王肅雲:“杜,閉也。擭,所以捕禽獸機檻之屬。敜,塞也。阱,穿地為之,所以陷墮之。恐害牧牛馬,故使閉塞之。”鄭玄雲:“山林之田,春始穿地為阱,或設擭其中,以遮獸。擭,作咢刂也。
馬牛其風,臣妾逋逃,勿敢越逐,馬牛其有風佚,臣妾逋亡,勿敢棄越壘伍而求逐之。役人賤者男曰臣,女曰妾。逋,布吳反。佚音逸。祗複之,我商賚爾。眾人其有得佚馬牛、逃臣妾,皆敬還複之,我則商度汝功,賜與汝。商如字,徐音章。賚,力代反,徐音來。度,待洛反。乃越逐,不複,汝則有常刑。越逐為失伍,不還為攘盜,汝則有此常刑。攘,如羊反。無敢寇攘,逾垣牆,軍人無敢暴劫人,逾越人垣牆,物有自來者,無敢取之。垣音袁。竊馬牛,誘臣妾,汝則有常刑。軍人盜竊馬牛,誘偷奴婢,汝則有犯軍令之常刑。甲戌,我惟征徐戎。誓後甲戌之日,我惟征之。峙乃糗糧,無敢不逮,汝則有大刑。皆當儲峙汝糗糒之糧,使足食,無敢不相逮及,汝則有乏軍興之死刑。峙,直裏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