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流感,不是禽流感。”媽媽說。
“是禽流感!”我說。
媽媽用手摸摸我的頭:“喲,挺燙的,是不是燒糊塗了?快拿體溫計來!”媽媽喊爸爸。
爸爸急忙拿著體溫計跑進來。
“啪”,媽媽把爸爸遞過來的東西扔到一邊兒:“這是‘獸用電子體溫計’,能給兒子測體溫嗎?!”
“我這就去買……”爸爸不知說什麼好。
“藥店還沒上班呢,上班了你也隻會買彩票,順便再買回個‘鳥用電子體溫計’。”媽媽說著,去鄰居家借體溫計去了。
測量結果:39.5攝氏度。高燒。
爸爸、媽媽騎上車,帶我去醫院。好家夥,桑樹街那棵古桑樹怎麼也感冒了?樹幹上掛著個瓶子正打點滴呢。正是上班時間,路旁的交警怎麼一邊輸液一邊指揮呢?一位叔叔扛著輸液架急匆匆地走呢。今天怎麼了?都患上禽流感了嗎?大樹也感染上禽流感了?
來到醫院,人山人海,黑壓壓的一片,到處是阿嚏聲、咳嗽聲。爸爸說:“今天是‘世界感冒日’吧,隊排這麼長,能掛到號嗎?”
“能。”一個瘦子擠到爸爸麵前說,“咱縣最著名的兒科醫生楊大夫的號,一個號50元,要不要?”
爸爸詫異地說:“隻知道北京有倒號的,沒聽說縣醫院也有倒號的。”
“北京一年到頭都有生意,縣裏就這幾天。你排隊掛不上專家號,更不用說楊大夫的,要不要?不要我找別人了。”瘦子說著就要走。
“要,要。”爸爸掏出錢來說,“我少買幾次彩票,錢就賺回來了。”
媽媽瞪了爸爸一眼。
楊大夫頭發花白,可麵容光潤,可以說是鶴發童顏,他和氣地問:“怎麼了?”
“禽流感。”我搶著回答。
“嗯?”楊大夫一驚。
“小孩子胡說的,人流感,什麼禽流感,發燒39.5攝氏度,打噴嚏,流鼻涕。跟禽流感一樣。”爸爸補充。
我急著插話:“是禽流感,不是人流感,‘賈公雞’……”
“公雞還有假的?”爸爸打斷我的話說,“你燒糊塗了?!”
“禽流感是我自找的……”我說。
“是,是,都是流感……”媽媽打著馬虎眼說,“大夫,你給看看。”
人太多,楊大夫把處方遞給媽媽:“應該先驗血,可驗血的人太多,就不驗了,驗血也不能分辨出是人流感還是禽流感。先去輸液吧。下一位。”
我急了:“醫生爺爺,我真的是禽流感,我是公雞……你給我開治公雞感冒的藥,是真公雞,不是假公雞……”
楊大夫轉向媽媽:“你的孩子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沒有,沒有。”媽媽急忙辯白。
“要不要去精神科檢查一下?”楊大夫問。
什麼?精神科?說真話倒成了精神病。雖然我燒得暈暈乎乎,渾身無力,但我故意大聲問:“醫生爺爺,你有沒有聰明藥?”
“什麼藥?聰明藥?沒有,沒有聰明藥。”楊大夫笑了。
“你是最好的醫生,為什麼不發明點聰明藥呢?”我執拗地問。
“這個……”楊大夫又轉向母親,“孩子感冒好了後,可以去看看精神科。當然,孩子高燒,可能燒迷糊了。我隻是提醒你一下。下一位。”
楊大夫開了三張單子。劃過價,爸爸拿著輸液單念道:“二百五。”看看藥單念道:“二百五。”又瞥一眼營養藥單念道:“二百五。”說:“這麼貴!三個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