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他停在了她家的樓下。
她的燈亮著。
他一直都沒有把鑰匙還給她。
不是忘了。
刻意的留著她某樣重要的東西，好像自己還和她有點聯係。即使，她不在乎。
父親去世後不久，他曾回國一次，來找她，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想和她說的話，腦子亂成一團，最終，到她的樓下，都沒有想好，隻知道，他要來找她，要看到她，也許她不會理睬他，但是，他必須要看到她。
那時候，見到她的渴望是那樣的強烈，無法抑製的從心裏湧出來，流淌在身體的每一處。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來到她的樓下，從白天等到晚上，從晚上等到夜裏，她的燈卻一直沒有亮起。第一天到第七天，他才終於承認，她可能真的搬走了，他失去了和她最後的一絲聯係。
那時候，天氣正暖，他坐在路邊。邋遢的坐在路邊。
世界這麼小，從一端飛到另一端，12個小時已足夠，他的人生還有無數個十二個小時，可是，他卻不知到哪裏才能找到她。
他這一刻才真正的覺得，他真的失去了她。
她還在他的生活裏，可是他已經走進了她的記憶。
坐在車內，想著當時的心情，凡亦心中感慨。
命運捉弄，總習慣在你以為柳暗花明的時候山窮水盡，你以為山窮水盡的時候柳暗花明。
“寶貝，過來，把你自己的故事書收好。”悠時收拾好碗筷，打掃了衛生，把筆記本放在桌上，看見一旁翻開的他的故事書，朝房間裏喊了一句。
“哦。”小孩兒蹬蹬蹬跑過來，自己在廁所裏玩水，身上和手上都是濕的。
“去擦手。”悠時命令。
“哦。”小孩又蹬蹬蹬的跑到廁所擦手，然後又蹬蹬蹬的跑回來。
自己收拾了故事書，拿起來，踮起腳來，放在書桌上。
“困不困，想不想睡？”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是他睡覺的時候了，問他。
小孩兒想了一下，說，“有點困，有點想睡覺。”
“那我們先泡個澡，然後再講個故事，然後睡覺，你看好不好？”悠時問他。
小孩兒又想了一下，點頭說好。
“那我去放水，你去拿你自己幹淨的衣服。”
“好。”小孩兒又蹬蹬蹬跑到臥室，自己去拿衣服。
悠時便進浴室放洗澡水。
一一切就緒，把小孩兒抱進浴缸裏，擦上沐浴液，門鈴卻響了。
悠時有些奇怪，想著會是誰，一邊和小孩兒說，“我去開門。”
“哦。”小孩兒點點頭。
從貓眼一看，是他。
悠時歎了口氣，這個也是在意料之中吧。不自覺的想到那一夜，他們之間，還沒有完啊。
打開門。
門一開，凡亦看見悠時卷著袖子，手上濕漉漉的，還沾著肥皂泡。
沒料到是這樣的場景，有些發愣。
“在忙？”有些遲疑的問。
“恩，在幫孩子洗澡，進來吧。”悠時閃身，讓他進來，“你先坐著等一下，我給他洗完澡就出來。”
說著，就鑽進浴室。
屋裏的暖氣很足，凡亦脫了大衣，又脫了線衣，坐在沙發上等著。
物理的陳設倒是沒有什麼大變化，沙發，寫字台，茶幾，都在原來的位置，就是比原來整潔了許多，想必他們回來還沒有多久。
“媽媽，我不喜歡這個味道。”浴室傳出小孩兒的聲音。
“為什麼？”悠時的聲音。
“因為太香了，像女孩子。”
“隻有我聞見，你怕什麼。”
小孩兒沒了聲音。
“好啦好啦，明天我們重新買一個香香就是了，買個給男生用的，行了吧。”
“好！”小孩兒滿意了。
然後，悠時把小孩從浴室抱出來，走進臥室，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