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清適才怒氣難遏,任誰說什麼話也聽不進去,這時胡乙一死,反倒是用心聽了他的話,思量片刻,心念轉動,想想說的也有理,但是若真的誤怨胡乙,他母親的這番苦楚,豈不是又白受了?大聲問道:“當年王然拿著玉屏風碎塊而來,要不是受胡乙之托而來,他哪裏有這東西?”。
安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這是北宮教之內的靈石,我撿走了,就證明是北宮弟子給我的麼?王然有一塊碎玉石,說不好是碰巧撿到的,怎麼就一定是胡乙給他了?”。張子清無言以對,忽然覺得恨錯了人,又殺錯了人,一切無法挽回,再次跪在地上放聲大哭,胸中幾十年的積悶,終於全都爆發出來。安然等他哭完,微微一笑:“如果再讓胡乙活過來,你還會記恨他麼?”。張子清瞠目結舌不敢相信,直直盯著他。
安然走到胡乙身邊,單掌撫摸胡乙頭頂,揉了片刻,猛的大喝一聲,手掌向外一提,剛剛插入腦中的粗針被吸了出來。安然收好金針,在胡乙心口用力一按,隻聽胡乙大叫道:“兄弟,憋死我了”,說著話翻身站了起來,麵色漸漸轉紅,陰黑之氣已然褪去。原來安然剛剛用了陰陽分隔法、盛清五合神法、北宮真火、四大神術、純陽真力、回天神針術和天元心經,徹底擊散消除陰毒,並令其假死,還張子清一個願望。這時見張子清醒悟,才把胡乙救醒。
張子清愕然半晌,忽然覺得一切都是虛幻,跪在地上對王子乙說道:“師父,弟子明白修道之理了,對胡乙的記恨再也沒有了”。王子乙笑道:“你對誰還有記恨?”。張清說道:“沒有了,都沒有了,即便是王然,我也再不想追究。一切都過去了。我母親已經死去,我這些年除了怨恨怒憤,其實什麼也沒得到”。安然急忙說道:“張大哥,趕明我隨你下山,在你母親骨灰前叩拜禱告,替王然超渡她老人家的靈魂”。張子清含淚答應,覺得安然為人著實不錯。
胡乙醒來沒想到張子清態度發生戲劇性轉變,莫名其妙。他原本心胸寬闊,體內陰毒一除,更是毫無介掛,跪在常靜身前:“師兄,我也不要什麼執教,隻想重歸教門,聆聽三清妙諦”。常靜一笑:“原本無逐門,何來重歸真?師弟,常觀師兄並沒有將你驅逐出門,你也該放下執念了吧”。胡乙想了想,確實他還是北宮弟子,歡喜異常,拉住安然:“兄弟,兄弟,原來我一直是北宮弟子”。安然笑道:“對呀,你一直便是”。
常靜笑道:“胡乙,常觀師兄臨終前要我告你知道,若是有人幫你重回本教,須由你決定掌教之位”。胡乙一愣:“我?”,隨即明白這是常觀最後留下的一點心意,想要他決定北宮前途。胡乙跪在地上:“三清老祖在上,我胡乙餘生隻想清修道法,無力掌管雜繁事物,更不具領導才能,願請太月師侄執掌本教,發揚光大”。此時,張子清麵色平和,消除怒怨,胡乙心願得償,他們兩人的恩怨終於得以化解。安然吐了口氣,頓覺身子輕鬆不少,仰望天穹,心想:“剩下的債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