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心中一緊:“莫非真像秦茵說的,強摘布條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沒及想明白,救命聲又不絕於耳的傳了來。秦茵沉著臉向大坑的方向甩了下頭:“還是過去看看的好”。安然有些忐忑,抬頭看看樹上的黃布條,隻見細細的長長的,像軟軟的手臂,懶懶的垂在地上,呼的一陣風,又如雪妖長擺,飄忽炫目。呆了一呆,扭頭看看秦茵,話也不說往大坑那裏去。剛轉過岔路,看見大坑邊上坐著一位老太太,大約八十多歲年紀,滿頭白發,穿著粗布花棉襖,正在拍腿大叫,聲音響亮,底氣很足。安然幾步來到近前:“大姨,發生什麼事了?”。老太太指著大坑:“出人命了”。安然探頭往下看,恍惚間一張血盆大口,嘴上兩排白牙,大張著猛撲向自己,不由大驚,連忙躲閃,搖了幾搖便要跌落坑內。忽然覺得手上一緊,一隻溫暖如玉的手拉住了自己,扭臉一看,秦茵笑若暖日的看著自己,眼中盡是關心,不由心中一跳,覺得對方的纖手柔軟膩滑,很是享受。
秦茵笑著說:“也太不小心了,要是不注意掉到大坑裏,誰去救你”,說話間目光流轉,輕輕瞥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看見她的目光,身上不由顫抖起來,嘴裏不停的說:“是他,是他”。安然緩過神,又向大坑裏看去,見坑內俯麵躺著一個女人,穿著紅色羽絨服,頭發可能因為跌落的原因散了開,腳上有一隻褐色皮靴,另一隻落在了坑內的不遠處,沒有鞋的腳上,穿著粉色的襪子,躺在下麵一動不動。安然看了看老太太:“大姨,她是怎麼掉進去的?趕緊找人救她,我現在就打電話”。說著拿出電話,卻見電話顯示沒有信號,正自焦急,老太太幽怨的說:“不用找人,再說電話也打不通。她是我孫女,死就死了吧”。安然聽了臉上神色一變:“大姨,您說什麼?您孫女?死就死了?你,你,還有點……”,想說有沒有人性,覺得對方畢竟是老人,便沒說出口。老太太並不生氣,也不著急,歎了口氣:“追不回來債,活不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死了好,死了好,一死百了,一醉無愁”。安然心想:“追債?老太太在說我麼?”,問道:“大姨,您這話的意思有些不太明白”。老太太坐在地上也不起來,似乎不畏寒冷:“說明白些也好。孫女陪我進山散心,到了大坑這裏,我看著風水挺好,想要自葬於此,孫女拉著不讓我跳下去,那好吧,既然不讓我跳下去,隻好把她推了下去”。
安然嚇了一跳,沒想到老太太如此心狠,看了看秦茵,以為秦茵會花容變色,沒想到她似乎早料到了此事,嘴角掛著笑容,毫不在乎的樣子。老太太說完話,歎了口氣:“好好,我追不回來債,就不追了。欠債的人讓他欠著吧,最好永世不還,世世欠賬”。秦茵這才搭話:“你別風言風語的,誰是欠債不還的人了?再說下去,把你也推坑裏”。這話一出口,安然一驚,看著秦茵,不相信甜美清秀的女大學生會說出這樣的話。老太太很害怕,呆了半響才說:“好,好,要是不賴賬,就還吧”。安然心想:“這幾天耳中聽的都是‘債,債,債’的,是不是真和自己有關。先把這女的救上來,再想辦法把黃布條順順利利摘下來”,心中主意已定,拿出背包,找繩子準備下到坑裏救人。老太太冷哼了聲,眼睛偷偷看看秦茵,見她沒有表情,才說:“下去救也沒用,不去救也死不了”。安然一愣,看著老太太,眼前忽然朦朧一片,霧氣糟糟,老太太身子慢慢萎縮,臉盤越來越大,一張臉扭曲著,緊抽著,每一條皺紋看的清清楚楚,隨著臉部放大,整張臉像幹枯的樹皮,兩隻眼睛充滿血絲,猶如樹幹上染紅的樹結,瞪的大大,眼中充滿了憤怒。安然素來膽大,看到異象也不驚慌,深吸口氣,大聲喊:“秦茵,你先回車裏,有點不對勁”。秦茵在背後咯咯笑道:“有什麼不對勁”。忽聽“啊”的一聲大喊,眼前迷霧消散,老太太不知怎麼的身子懸在坑內,兩隻手扒著坑的邊緣,隻要鬆開,立刻便會掉落進去。安然來不及多想,急忙跑過去伸出手,將老太太抓住,向上拉。覺得她的手像枯樹幹一般,粗糙、幹裂,拉著的身子也不是很沉,兩臂用力,給拽了上來。老太太回到坑邊,大口喘著氣,似哭似笑,嘴中念叨:“不要了,不要了,嗚嗚嗚……,哈哈哈……”。秦茵似乎很厭煩,對安然說:“不用管她,死不死跟咱們有什麼關係,還是趕緊還你的妖債去”。老太太聽了秦茵的話,立刻閉上嘴,瞪著幹巴巴的眼睛看著安然。安然靈光一現:“會不會秦茵說的是真的?現在樹妖作怪,擾亂老太太的心智,把自己孫女推到了坑裏?”,又想到武薇說的話:“寄妖之下五米處,有原主之魂,是降樹妖的唯一法門”,看著眼前的事情,不由又信了幾分,從背包裏拿出小鐵鏟,走到枯樹邊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