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肯尼迪之緣(3 / 3)

莫斯雷馬上將匿名信交給警察局,警方當然不接受袒護權貴的指控。在聖誕節前夕,紐約時報記者再次就瑪莎一案采訪格林維奇市警察局時,巴蘭局長就澄清說,他手下的警員已經查訪過兩百多人,雖然案情沒有突破,但是警方也沒有包庇任何人。

他強調說,“你可以相信這一點,如果我們發現了任何證據,我們一定會調查到水落石出。”

經過幾個星期的調查,警方終於掌握了案發當晚斯凱科家門口人群來去的過程。

萬聖節的晚上,魯什頓。斯凱科偕朋友外出打獵,把孩子交給家庭教師肯尼茲。肯尼茲帶著孩子們一起到俱樂部去吃晚飯,回到家大約是九點鍾。邁克在街上遇到了瑪莎、海倫、傑佛瑞和另一名男孩傑克,邁克就帶大家到自己家門口。此時傑克告辭,剩下的四個孩子就坐在斯家的林肯轎車內邊聊天,邊聽音樂。邁克和瑪莎坐前座,海倫和傑佛瑞坐在後麵。

大約九點十五分,湯米從家裏出來,也坐進前座,和瑪莎坐在一起。十幾分鍾後,湯米的兩個哥哥出來,說要用車送朋友回家。湯米、瑪莎、海倫、傑佛瑞從車裏鑽出來,邁克則留在車內,和哥哥一起送朋友回家。

車子開走後,海倫和傑佛瑞也回家了,車道上隻剩下湯米和瑪莎兩人。九點半左右,湯米的姐姐茱莉開另外一輛車送朋友回家,看見湯米和瑪莎還站在車道上。接著發生的事情就難以確定了,湯米說他在茱莉走後就和瑪莎分手回家寫功課。但是沒有人能證實他在十點前就回到家。肯尼茲說,大約十點三十分湯米才出現在起居室。

但是,湯米說他在先寫完一篇作文後,才下樓去和肯尼茲一起看電視。湯米自稱寫了一篇有關林肯總統的作文,但是學校的老師說那天並沒有要學生寫那項作業。

後來,海倫才向警方補充說明,她和傑佛瑞離開斯家門口時,她看見湯米用力將瑪莎推倒在草地上,自己再趁勢也躺在地上,但是究竟他們在做什麼,由於是夜晚,又有樹叢遮住視線,她也不清楚。

警方在瑪莎的遺物中找到她的日記,她說自己對湯米有好感,好象湯米也喜歡她,有時還讓她開他的車。

不過,瑪莎的朋友及家人都說,瑪莎與湯米隻是普通的朋友而已,事實上瑪莎還有一位更要好的男朋友,但是當天他並不在格林維奇。

警方經過好幾個月的調查後,湯米還是不能釋嫌。便在湯米同意下進行測謊,第一次不能確定湯米是否誠實回答關鍵問題,第二次測謊時,他就順利通過了。

大膽的猜測

格林維奇警察局的刑警卡羅爾參與偵辦此案,即使案情陷入膠著之際,他仍然堅信湯米不可能是無辜的。他解釋道那天晚上沒有人聽到尖叫聲,也就是說瑪莎在受襲時並沒有高聲求救,她一定認識凶手,才會鬆懈心防,而湯米即有時間,又合乎條件,很可能就是他殺害瑪莎的。

他根據證據推斷湯米的作案過程如下:……湯米坐在轎車內將手放在瑪莎的大腿上,瑪莎沒有反對,於是他欲火中燒,等到其他人都走了,就把瑪莎壓在地上。但是瑪莎一把推開了湯米,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服,表示要回家。湯米心有不甘,在瑪莎急步前進時,他跑到後院抄起一根高爾夫球杆,緊追女孩。在莫斯雷與哈蒙德家之間的小路上趕上了瑪莎,他本想揮舞球杆來嚇唬她,沒想到一擊打在瑪莎左邊的太陽穴上。瑪莎應聲倒地失去知覺,湯米低頭一看,鮮血泉湧,方寸大亂之下,連忙將瑪莎往山坡上拖。

此時,他心想隻有殺人滅口了。於是,他再度用球杆猛擊瑪莎頭部,由於用力過猛。

杆頭也打碎了,又用折斷的球杆不斷地猛戳瑪莎的臉和脖子,直到確定她完全斷氣為止。最後,他把瑪莎的屍體拖到一棵鬆樹下,蓋上一些樹枝。

然後,他悄悄跑回家,洗澡更衣,再下樓到起居室和肯尼茲一起看電視……

許多偵探都認同卡羅爾的推斷,但是證據不足,他的長官並沒有接受,也不同意寫進警察局的偵查報告。

一年過去了,命案降溫,偵查工作也沒有任何斬獲。人們不再好奇。在瑪莎被害的一年內,莫斯雷仍不忍搬離,雖然當他們經過女兒的臥房,當他們看到屋後那片樹林,他們都忍受著無比的錐心之痛和折磨。但是他們相信隻要莫家還住在美女港,警察局就得努力去破案。

一年後,莫斯雷家失望地遷居到紐約去了。

舊案重提

一九八八年,戴維。莫斯雷心髒病發猝死。莫斯雷太太將其夫之逝歸咎於殺死瑪莎的凶手。她告訴朋友,瑪莎遇害後,她先生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不再喜歡跟人說話,隻知道工作。她想,如果女兒沒有死的話,或者女兒不是如此慘死的話,他們家的生活絕不會如此悲慘。之後,她搬到了新澤西州,將緝凶當成她後半生努力的目標,並且聘請私家偵探,重新調查該案,同時聯絡媒體,對警方施壓。

一九九一年威廉。史密斯被控涉嫌強暴時,媒體對肯尼迪家族的深入報道,喚醒了這椿沉案;八卦報紙《國家詢問報》還說,瑪莎遇害當晚,威廉也在美女港。有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隨後,該報又刊出一篇圖文並茂的深度報導,詳細地陳述十六年前瑪莎被害的經過,標題是“肯家孩子是殺害瑪莎的嫌疑犯”。記者還找到了已經三十六歲,留著長發,身穿運動裝,但係著領帶的湯米。斯凱科,並在紐約州威斯切斯特加以采訪,他仍然堅決否認涉案,並反複強調自己不知道凶手是誰。

其他媒體也競相調查瑪莎命案。格林維奇時報和斯坦福論壇報同時披露了一篇深入瑪莎命案的調查過程的報道。該文作者為專欄作家萊納德。雷維特與格林維奇時報的記者基文。唐諾萬。事實上,這篇文章早在一九八二年寫就,但是紐約時報編輯部卻壓下不發,九年後,這篇文章才重間天日。

這篇文章重點不在於湯米是否殺害瑪莎,卻指出警方發現殺人凶器來自斯凱科家後,居然沒有地毯式搜查斯家大院。

雷維特指出,“我不能說警方在掩護嫌犯,但是,他們在處理本案時確有行動遲緩之嫌,可能因為當地的警察常常為斯凱科家幹私活,如開車往返機場,保護他們上酒吧等等。”

媒體使得瑪莎懸案再度抬頭,檢察官唐納德。布朗認為有必要重新展開調查。布朗是康州最資深的檢察官,他對瑪莎一案也略有了解。他除了從格林維奇市警察局抽調了兩名曾參與瑪莎案的資深刑警來專責調查外,並請求康州警政廳刑事鑒識化驗室協助。

就這樣,在威廉一案結束後,我又和肯家狹路相逢,但是這次可是迎麵相對。現場勘查我帶著助手來到瑪莎被害的現場。雖然山坡上的樹林與草地仍和十七年前同樣濃鬱茂盛,但是大部分與案件有關的痕跡早已不複存在。我站在瑪莎曾經躺過的地方,比較著十七年前的現場照片,不停地想象著瑪莎被殺的情形。

那條彎曲的小路曆經多年無人行走及風吹雨打後顯得格外荒涼。我仔細地查看著路旁的泥土和草叢,用鑷子收集了一小縷頭發和一小團纖維,期望這些飽經風霜的微物證據能夠為沉冤十七年的瑪莎說出事實真相。

我將現場收集到的證據和當地警察局保留的所有物證都帶回了化驗室。在化驗室裏,我們利用DNA技術檢驗這些證據,雖然大部分的證據已有十多年之曆史,但利用新技術,我們依然能鑒識大部分的證據。

在我們集中精力檢驗時瑪莎案的知名度水漲船高。有兩本書相繼問世,其中一本是由多米尼克。杜恩的小說《煉獄時節》,第二本是傑裏。奧本海默寫的傳記《另一位肯尼迪夫人》。

杜恩出生在康州的哈特福市,他的女兒也慘遭惡人殺害,他對莫斯雷太太的不幸遭遇頗為同情。在他撰寫的這本小說中他講述了一個非常富有的愛爾蘭裔美國家庭利用權勢來掩蓋子女殺人犯罪的故事。該書出版後馬上成為全國暢銷書,並被拍成電視連續劇。

《另一位肯尼迪夫人》一書的女主角是艾瑟。斯凱科。肯尼迪。作者在書中介紹了斯凱科家族的興起以及艾瑟的成長過程,書中還談及斯家與肯家曆年來的各種意外死亡事件與醜聞。該書在談到瑪莎命案時,並沒有指出凶手,也沒有明指斯家與肯家意圖掩飾罪行,隻點出艾瑟在聽到消息時的反應──這位肯尼迪夫人說:“我們絕不能讓這件事影響到肯家的聲譽。”

另外還有一名記者提姆。杜馬斯也是一直鍥而不舍地追查瑪莎命案。這位記者在案發時年僅十四歲,但是,他走訪了許多人,也遇到不少阻礙。她說,“本案似乎有一種難以置信的神秘禁忌。警方封口不談,嫌疑人拒絕回答,鄰居退避三舍。”

經過多年的努力,我們檢驗了所有的物證,寫成了一本厚達六寸的檢驗報告,新證據以及新技術檢驗後的結果,更佐證了外界對斯凱科家的懷疑。但是在辛普森案後,檢察官起訴時變得更加謹慎。

不過在檢察官收到檢驗報告後,曾在一九九一年披露瑪莎懸案調查情況的專欄作家雷維特又有了新素材──湯米開始改口,他說,在一九七五年十月三十日晚上九點三十分他與瑪莎分手後,她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外麵在外麵等他,然後兩人又見麵,並且有大約二十分鍾的“性接觸”,他沒有具體描述何謂“性接觸”。

檢察官布朗聽到這一消息就評論道:“湯米。斯凱科為何在案發二十年後才首次承認與瑪莎的第二次接觸?因為偵查技術日新月異,他害怕李博士用微物證據及DNA檢驗技術確定他涉案,而不得不坦白。”

許多人認為斯凱科家裏的人知道當晚真實情況。為此,檢察官和莫斯雷家曾提出五萬元的獎賞,在莫斯雷先生過世後,莫斯雷太太更將獎金提高到十萬美元。但是,至今仍無人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

莫斯雷太太傷心地表示,“我從一開始就認定斯凱科家人撒謊。我確信他們知情。我確信瑪莎一定是被他們其中一個或幾個人所害的,這戶人家裏肯定有人知道。雖然有十萬元的懸賞獎金,但是我相信他們並不需要這筆錢……”

雖然凶手呼之欲出,但是美國的司法製度一切都講究證據,如果檢方沒有提供足夠的證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惡人逍遙法外,這也是法治社會的悲哀。在九八年十月,新任檢察官布迪決定動用大陪審團製度,通知所有人到庭說明當晚的情況。我也訂於九八年十一月下旬出庭作證,後事如何?隻有下回分解。

一九九六年,我應聯合國之邀到波士尼亞去調查種族衝突的萬人塚事件。人道救援組織“美國關懷基金會”在該國設有專門的援助小組,負責人史提芬。斯凱科,也就是魯什頓家中年紀最小的男孩。我們素未謀麵,但是在波士尼亞,他負責安排接待調查人員,我和他搭機時坐在一起。

在烽火連天,槍林彈雨的異國,瑪莎懸案頭號嫌疑人弟弟,竟然與我促膝而坐。史提芬心地善良,向我們介紹了波國近況,我們討論了許多事情,談得十分投機。我最後告訴他,我正在調查一九七五年萬聖節晚上在他家附近發生的瑪莎懸案。他心平氣和地說,“李博士,請您放手調查,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減我對您的尊敬。”

自從這次接觸後,我和史提芬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我每次到波士尼亞,他都會抽空支援,後來到其他戰火連綿的國家,都時常碰到史提芬,有幾次我們也在美國見麵。我不禁感到,人們生活在一個小小的世界內,正如古語所說,有緣千裏來相逢,無緣對麵不相識。

第4節無盡之緣

一九九七年元月廿三日下午,我接到國會的一通電話,約翰。肯尼迪謀殺案調查小組要我盡快到國會山莊去,協助揭開肯尼迪被殺的真相。

當時柯林頓總統的性醜聞剛傳開,外界盛傳柳思基保留了一件沾有精液的洋裝,大家都想知道究竟洋裝上的精液是否柯林頓總統的。

到達華府時,剛好被一些眼尖記者認出來,他們圍上來問我到底為何事趕到華府,我說是應國會邀請前來協助特別調查小組。

誰知道,第二天一些報紙大作文章,聲稱我應國會邀請前來檢驗柳女的洋裝,有些報紙甚至刊出卡通漫畫,將我畫成拿著放大鏡在白宮的橢圓形辦公室內尋找微物證據。

有些報紙甚至說柳思基的洋裝已送到我的手上。

不過,我沒有理會那些猜測。國會肯尼迪刺殺案調查委員會的代表開門見山地向我表示:肯尼迪總統是美國的偶像人物,他的遇刺真相,一直是個迷,民間各種各樣的猜測方興未艾。調查委員會希望能借助我的刑事專長以及最先進的技術,重新檢驗舊有的證據,看來能不能解開這個曆史之迷,而我的檢驗結果,很可能會改寫美國的曆史。

我接受了國會交付的任務,跟隨著幾位安全人員,來到了保存肯尼迪總統遇刺的所有紀錄的國家資料庫,資料庫內警衛森嚴,即使有國會的特別允許,我還必須經過重重檢驗,照相機和文件夾也不能帶入。

機密文件室裏麵存放著大堆肯尼迪總統被刺當天的資料,我反複審閱從未對外公開的錄像帶、照片、文件、驗屍報告……

看著這些資料,眼前浮現當年在馬來西亞處理肯尼迪遇刺新聞的情形,似曾相識的感覺也油然而生,我隻有自問,這是命運,還是緣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