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章(2 / 2)

對於一個向往自由的人,這句話何其殘忍。可是秦嫋嫋甘願折了這雙翅膀,隻在這座金絲籠裏小打小鬧,隻要能夠與他一起,就夠了。

李存之的眉頭蹙得很緊,既是因為她要幫助杜子熙出宮一事,也是因為她方才的那一段冗長的情話。

他很清楚,他確定無疑,她口中那個讓她牽掛的人就是自己。能夠親耳聽見她這麼說,他很欣喜,長久以來係在心口的那隻死結也終於被解開。可他的心又不斷的抽搐,疼得很是厲害。不過是因為,她的委曲求全。

“如果,我讓她們都離開,你是不是能了卻一樁心事?”他問,問得很仔細,問得很小心。即便他知道,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是。”

“以後也不會再萌生類似的念頭,不會再想著把其他人送出去?畢竟,隻要父皇母後有一個人在,都會管著你。”

“不會的。”秦嫋嫋勾起一抹笑靨,明明很是正經,卻總透著一股子調皮,她道:“菱花與我一起長大,我當她是妹妹,總不能讓自己的妹妹一輩子陪著我不嫁人吧。而且,您也聽見那天我跟安景初說的話。賜婚不過是個幌子,若不是賜婚,菱花怎麼能光明正大的出宮呢。隻是……”

她笑著,漆黑的瞳孔熠熠生輝,“菱花是個死心眼的人,跟著安景初兩年形影不離的話,他們兩個人還是有希望的。”

李存之沒有被她帶離話題,可方才那股消沉的情緒倒被驅散不少。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似春風和煦,“這事兒,你有什麼好法子?”

秦嫋嫋想了想,正準備說明,卻聽外頭響起蘇喜的聲音,隻見他帶著兩名公公幾步走進來。那兩人躬著腰身,垂眉低眼,“奴才們給殿下請安,給太子妃請安。”

秦嫋嫋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坐在椅子上,方準備問話,卻聽李存之道:“永寒宮走火那天,你可見過杜側妃?”

二人齊齊點頭,當中一個稍稍矮點的公公道:“奴才從黃昏時分就一直在遞水救火,杜側妃大約也是那時候就站在永寒宮的不遠處,一直到大夥撲滅了都沒走。”

他又問,“聽說杜側妃當時好好地,怎麼會突然之間就暈倒了?”

“奴才不知。”矮些的那位公公如此回道,始終低著頭,不敢迎上太子殿下的目光。他邊上站著的那公公沉默著,半弓著身子,猶疑著。

那時候他正在做一些掃尾工作,路過杜側妃的時候聽見杜大人跟小嶽子的對話,不曉得太子想問的是不是這個。

他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裏,魆地感覺到有人碰了下自己的胳臂。他驚駭的抬臉看著邊上的人,隻見他擠眉弄眼,一轉臉,恰巧太子殿下與太子妃二人都在盯著自己看。他嚇了一跳,慌張道:“奴才也不曉得杜側妃怎麼好好地就暈倒了。”

“奴才隻是,隻是……”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可太子與太子妃二人的目光凜然,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答話,“當時杜大人有問與奴才一同做事的小嶽子,問他永寒宮是怎麼走火的。然後……杜側妃好像就暈倒了。”

李存之蹙眉,“永寒宮是怎麼走火的?”

“回殿下的話,永寒宮走火是因為暖爐離床榻太近。許是木炭燒得火太旺了,點燃了綾羅紗帳,而惠妃也沒在意,這才引起了那場大火。”

“永寒宮怎麼會有暖爐和木炭?”秦嫋嫋脫口而出,魆地想到那一回杜子熙到慈心殿來看望她。她側首,端詳著太子。那神色可說明,這兩人想到了一處。她擺擺手,道:“這裏沒你們的事兒了,你們回去吧。”

片會兒後,她站起身子,隻當活絡筋骨的。她顰額蹙眉,“殿下,子熙當時是不是去看望杜若了?”

李存之頷首,繞過條案,走到她的身旁,“不止如此,她還給杜若送去了木炭。”

難怪!

糾結了好幾日的秦嫋嫋終於明白了症結所在,想必杜子熙是責備自己間接害死了杜若。這種事情,確實隻能自己想通了。也怪不得杜子熙會與她提起要離宮一事,隻怕也是對這座皇宮絕望透頂、毫無依戀了。

秦嫋嫋覺得,她得去春華宮跟杜子熙再好好地談一談,順便也問一下離宮一事考慮得怎麼樣了。是以,她道:“殿下,臣妾想去春華宮一趟。”

李存之思忖片刻,道:“你若是想見她,叫她過來便是了。既然我已經知道了這事兒,當著我的麵談論,總歸比你們說好了再來告訴我要省事兒點。況且,你這身子走來走去的也不是很方便。”

頓了頓,他又接了一句,“你若是想散散步,我陪著便是了。”

好像……是這樣的。秦嫋嫋慣例被噎了一下,又揣度幾許,覺得太子殿下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便循著他的話,沒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