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為!我不能保證一定能做到什麼,但可以確定我有生之年該做什麼。我從小在劍南城長大,義父義兄也在那一役戰死,十四歲那年入劍南軍,於將軍怕我年齡太小,戰場早夭,便將我調為親兵,傳授修煉功法,本來一切都是很美好的…”
“戰爭來了,當兵的都是不怕死的。我們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於將軍死了,我能做的也隻有盡全力讓他幹淨清白的死。五萬同袍,也應該得到他們該有的榮譽。”
“當然,更重要的,是我不去爭這一次,我也馬上會死,樞密使既然盯上了我的這個名額,不管我給不給,最終他都不會放了我。”
李玄心目光抬起,看著眼前的婉約女子,一字一句回答著。
“於將軍死前讓我來找婉姑娘幫忙,我就來了,還請婉姑娘幫我。”李玄心再次躬身一禮。
“還算一個實誠人。”
沈婉看著李玄心說了一句,轉身走回裏間,再出來時,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柄連鞘長劍,造型古樸,線條簡約。
“走吧,讓我去稱一稱那個第六樞密使的劍有幾斤。”說完便當先走出茅屋,李玄心快步跟上,待到他走出房門來到小巷,身後的茅屋便‘咣當’一聲哄然散落。
雨水垂落,前方那道淺綠色的身影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花傘,雨水順著傘麵滾滾落下,串成一條條晶瑩的水簾,水簾中間,一抹怡人的綠,在輕盈的飄搖著。
李玄心想起以前一個落魄的遊方道士說過的一句話,一重細雨一重天,那麼現在你我之間,又有多少重天?
沈婉走路就如同她說出的話,一樣的快,李玄心要快步疾走才能跟得上,一時間空曠的街道上,便隻剩腳步濺起的水珠落地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似乎是為了打破冷場的尷尬,李玄心輕聲說道:“婉姑娘,聽說樞密院的樞密使最少都是第二境頂端的存在,我們是不是先從長計議?”
“你是在懷疑我打不過那個姓方的?”
李玄心似乎能想象到傘下的女子又挑起了眉,不過不等他回答,女子特有的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自己確實打不過他,不過我有劍,止水劍!我的劍很快,是真的很快,最快的時候我自己都怕。”
“而且於明淳是真的料事如神,他死前特意用最後的力量構建了籠罩整個劍南城的‘三風化雨陣’,庚風三月聚為壬水,你修得是他的‘三象源神經’,此刻想必已經‘淬骨’大成,距離‘浣身’也隻差入門了,隻可惜最後還是力量不足,若此雨能再持續三月,說不得你就能一舉突破浣身,在考核前邁入第一境最後一步‘煉真’。”
頓了頓,她緊接著說道:“不過沒關係,如今有雨也就夠了,我的劍當能更快一些,他是算準了三月之後會有人來為難你,也算準了我會幫你。”
“我已入浣身。”李玄心接著話音說道。
“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修煉‘三象源神經’的人,不僅是於將軍這麼看,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以風‘淬骨’,以雨‘浣身’,拘雷‘煉真’,我似乎天生就對天地間的風雨雷有種特殊的感應。”
李玄心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之前沈婉的問話做出回答。
你問我憑什麼認為自己能通過考核,這便是我能給出的回答,這便是我敢請你幫忙的自信。
李玄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看起來似乎有些幼稚,又沒有絲毫意義的話,或許是為了在一個女子麵前倔強的挽留一些尊嚴,或許是因為心底被藏起來的無助再次泛起,隻想找個人傾訴。
“到了。”
沈婉一聲低語,隨即毫不猶豫的丟開手中的花傘,腳步逐漸的更快了起來,不片刻,便已經如同小跑一般,衝向不遠處在雨幕中看起來有些昏沉的城守府。
她似乎全身都散發著熾熱的戰意,手中的長劍發出銳利的鳴嘯,雨水仍舊滴落而下,隻是在接近落地的瞬間全都被她手中的長劍吸附而去,不僅如此,就連地麵已經落下的積水,也逐漸的開始向她蔓延。
她將劍斜拖在身後,連鞘長劍竟然在雨水裏劃出刺目的火花,四周的雨水更加猛烈的向她的劍湧去,一眼看去,那劍就如同一汪海眼,在不停的吞吐著巨量的海水。
轟隆!
城守府整個坍塌,沈婉清脆的聲音此刻如同從九天降臨。
“方守信,我來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