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針鋒相對(2 / 2)

所以那娜跑進外科大樓時就發現,每個電梯口都排了長長的隊伍。

那娜擠到醫護人員專用電梯那裏,等了一輪才勉強擠了進去,後麵緊跟著一位顫巍巍的老人家,不堪重負的電梯發出刺耳的警報,那位老人卻堵在門口不願意下去。

老人家明顯能看出是位患者,大概排了許久的隊等不及,才會插入工作人員隊伍中。

老人家年紀實在大了,拄著拐杖,滿臉病容,即便在聽到超載的警報時依然無動於衷,也讓大家不忍再出言斥責他。

可這個時候,再等下一趟,上班就要遲到了,醫院管理又頗為嚴格,周一醫務處還會例行巡視檢查,被發現遲到不僅扣錢還會全院批評,一時間倒沒人願意讓他一步。

這麼幹耗著也不是辦法,電梯超載連門都關不上,沒人願意下去,大家都會遲到。

時間一久,就有人小聲抱怨起來,老人家渾濁的雙眼滿是無奈,低低歎了口氣,拄著拐杖往外艱難挪去。

那娜心下不忍,剛要讓老人家先上樓,自己下去等下一班,就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道冷冽漠然的男聲:“自覺點,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年紀輕輕,總不能厚著臉皮讓老人家走樓梯!”

這話說的,音調不高不低,語氣不急不緩,平板淡漠,卻如一灣清流滌蕩過擁堵悶熱的狹小電梯,即便十分不客氣,也讓人感到精神一震,躁動霎時平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掃向那娜,原本對那位插隊老人的不滿也一下子變本加厲地發泄到她的身上。

那娜即便再好的性子也氣得夠嗆!

本來嘛,她一番好心,隻因為慢了那麼一小步,就被人不鹹不淡地給扭曲了。這下子,她再讓步,意義就完全變了,可麵對這麼多指責的目光,她又不得不讓步。

那娜無辜至極,不由覺得憋屈。

主動做好事幫助老人家是一回事,被人冷嘲熱諷逼著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那娜的心裏老大不痛快,不由腹誹,你臉皮不厚怎麼不見你尊老?說話這麼坑爹的人也能被醫院錄用嗎!

那娜回過頭,狠狠瞪了身後的男人一眼,嘴裏卻甜甜地說:“您‘老’人家說的是,我年輕力壯,全當鍛煉身體了!”

那娜在“老”上重重發音,身後的男人高高瘦瘦的,跟電線杆一樣冷硬挺拔,她個子不高,氣在頭上雖然沒仔細去看對方長相,卻也知道他是個年輕的男子,這番話明顯就是反諷回去。

那娜小小出了口氣,腳步輕快地走出了電梯。

大廳牆壁上掛著的鍾表顯示快到七點半了,那娜不敢耽擱,連忙跑向樓梯,拚命往上爬。

十七樓爬到最後,那娜氣都快喘不過來了,扶著牆踉踉蹌蹌走到護士站,攤在椅子上雙腿發軟。

總算沒有在上班第一天就遲到!

那娜找到護士長劉玫,將輪轉表格交給她,然後按照吩咐去護士值班室換衣服。

穿上護士服,那娜將頭發盤在腦後,扣上護士帽,邊整理著裝邊匆匆往醫生辦公室走。

大多數人都已經到了,昨晚值夜班的一邊吃著早飯一邊抓緊時間處理手頭的工作,爭取早點回去休息。

那娜剛來,交接班輪不到她,不由分神觀察起屋子裏的人。

劉護士長三十多歲,年紀最大,短發一絲不苟地別在耳後,正在跟科室主任激烈地爭論。

之前那娜專門了解過,神經外科的主任張為棟是老軍醫出身,服役期間隨著部隊四處奔波,還立過戰功,後來被調到軍區總院,坐鎮神經外科,是國內著名的腦外專家。

張為棟到了退休的年齡,灰白的頭發稀稀拉拉貼著頭皮,個字很高,有點駝背,精神卻非常好,說話聲音洪亮,中氣十足,乍一聽還以為他在吵架。

那娜打量了他一番,視線繼續遊移。

旁若無人地坐在角落裏,一手端著咖啡杯,一手翻著報紙的年輕醫生,怎麼看怎麼眼熟……

那娜一愣,直勾勾地盯著那個人。

像是感應到她的目光一般,原本閑適地看報紙的人動作一頓,慢慢抬起了頭。

修剪得極短的發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顯得男人十分精神。雙眉如濃墨勾畫,高挺的鼻梁上架著副無框眼鏡。

冰冷的鏡片微微反光,如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有種隨時準備把人解剖的感覺,泛著冷意十足的光。

聶唯平隻是淡淡掃了一眼,卻已經驚得那娜內心哀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