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章(1 / 2)

夜風中飄蕩著人的氣味。

狼靈停在一棵樹下抽抽鼻子,灰棕色的皮毛上灑滿斑駁的陰影。一縷微風為它帶來了人的味道,淡淡味道中混合中狐狸,野兔,海豹和雄鹿的氣味,甚至還有狼的。狼靈知道,那就是人的味道。舊皮的味道,死亡和酸臭的氣味,潛藏在更濃厚的煙,血和腐爛的氣息中,隻有人才會剝下其它野獸的毛皮,把它們穿戴在身上。如同狼一樣,狼靈並不怕人。它肚子裏填滿了仇恨和饑餓,它發出一聲低吼,呼叫它那獨眼的兄弟和狡猾的妹妹。它穿過樹林,它的夥伴緊跟在後麵,它們也都聞到了氣味。在奔跑時,透過它們的眼睛瞥到自己奔跑在前。尖嘴中呼出白色而溫暖薄霧,爪子中結著冰,像石頭般堅硬,狩獵開始了,獵物就在前麵。血肉,狼靈想到,肉。

落單的人是脆弱的。盡管高大而健壯,有著銳利的雙眼,但雙耳卻很遲鈍,鼻子也不靈。麋鹿和野兔逃的太快,熊和野豬要一番惡鬥。成群結隊的人更加危險。在狼群接近獵物,狼靈聽到了一隻幼崽的尖叫,昨晚下的積雪在笨重的男人爪子下碎裂的聲音,吱嘎作響,那個人背著一隻灰色的長爪。

劍,體內響起一聲耳語,刺穿。

樹木長出了冰牙,和棕色的裸枝糾纏在一起。“獨眼”闖過矮樹叢,雪花紛飛。它的夥伴緊跟著。爬上山峰,衝下斜坡,直到樹林在他們前麵散開,人就在那裏。一個是母的,她的幼崽用繩索綁在身後。留她在最後,耳邊輕響著低語,男人更危險。男人和狼互相衝對方咆哮著,但狼靈能嗅出他們的恐懼。一個人有著和他個子一樣高的木牙,他擲出來,但他的手抖了,木牙飛到了一邊。

然後夥伴撲向了他們。

它獨眼的兄弟把那個投擲者撞倒在雪地,撕開正掙紮著他的喉嚨。它的妹妹溜到另一男人的背後,從後麵解決了他。留給它的是那個女人和她的幼崽。

她也有支牙,一支短短的,骨製的牙,但當狼靈的爪子趴在她大腿上時,她扔掉了它。在她倒下時,她用雙臂抱緊了那個吵鬧的幼崽。在她的皮毛下麵隻有皮膚和骨頭,但她的Ru房充滿乳汁。幼崽是最甜美的血肉。狼把最好的部分留給了它的兄弟。屍骸狼藉,凍雪變成了粉紅色,它的夥伴正在填飽它們的肚子。

幾裏格以外,在一間茅草屋頂,有著一個出煙孔和夯實地麵的粘土壘成的簡陋窩棚裏,瓦拉米爾一邊抽搐地咳嗽著,一邊舔著嘴唇。他的雙眼血紅,嘴唇幹裂,喉嚨饑渴,盡管饑腸轆轆,嘴裏卻充滿了鮮血和脂肪的味道。一個嬰兒的血肉,他想到,回憶起班普。人肉,他已經墮落到渴望人肉?他幾乎能聽到哈根在衝他怒吼:“人可以吃野獸,野獸也可以吃人,但人吃人就是禁忌。”

禁忌,幾乎是哈根的口頭語。禁忌,禁忌,禁忌。吃人肉是禁忌,附身狼身同狼交配是禁忌,附在人身上是最大的禁忌。哈根太軟弱了,害怕自己所擁有的力量。當我撕碎他的第二條命時,他孤單地哭泣著死去。瓦拉米爾吞食了他的心髒。他教會了我許多許多,我從他身上學到的最後一樣就是人肉的味道。

但那是作為一隻狼幹的。他的牙齒從未觸及過人肉。他不應嫉妒正在大嚼的夥伴。那些狼同他一樣肚子癟癟,憔悴,冰冷而饑餓,那些獵物…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和一個懷抱裏的嬰兒,沒能逃脫死亡。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死,嚴寒或者饑餓。這樣的死法或許更好,幹淨利落。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