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淩波對夏家的懲罰竟是如此之重,男丁斬首示眾,家眷大都勒令自盡,家產抄入國庫,而雪怡,則籍沒入宮,被淩波輾轉賜予晶蓮為婢。在雪怡的百般請求下,淩波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最終同意給她兩日時間,回王府收拾細軟衣物。
才下了馬車,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刺目的白色!大門上挽著白紗,前來迎接的侍從亦是一身素服,竟是一片淒涼哀傷的景象!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出事了?是舒瑤?是晚馨?還是……雪怡不敢再往下想,眼淚怔怔地從已經紅腫了的眼眶裏無聲地滾落下來。
“小姐!小姐!”銀芯從裏麵衝出來,她亦穿著雪白的素裙,發髻中別著一朵小小的白絨花,嗚咽道:“不好了!前線傳來消息說,王爺……王爺在戰役中受傷失蹤,將士們找了好幾天都找不到,恐怕是……是歿了……”
失蹤……歿了……她是在說這兩個詞嗎?
雪怡怔怔地望著眼前的那一片慘白,心裏卻是滴血般的殷紅。阿奕,你怎麼可以離開我?怎麼可以?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為怡兒苦求免死,倒不如讓怡兒和你共赴黃泉,魂魄相會。阿奕……阿奕……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怡兒……不要……
你說過的,要帶怡兒去看梨花,去過平靜幸福的生活……
你說過的,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你說過的,怡兒,照顧好自己……
你說過的……
不是撕心裂肺的哭號,不是痛不欲生的低泣,而是絕望而麻木的落淚,一串一串,仿佛就沒有盡頭。
爹走了,娘走了,映憐走了,現在,她的淩奕也走了……
變故來的是那樣突然,雪怡微微閉眼,天旋地轉,一切都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朦朧中,風拂靜殿,紗簾微卷。一個熟悉的身影款款而入,她的眼眸亦是微紅含淚的,臉色是那樣的蒼白如紙,沒有半點血色。
雪怡恍惚著從錦榻坐起來,輕輕喚了一聲:“舒妃姐姐。”
舒瑤的嘴角仿佛微蘊笑意:“雪怡,是我對不起你,你剛進王府的那年,是我在你身上下了青陀羅花的劇毒,害得你一輩子做不成母親。你會原諒我嗎?”
“我會的,舒姐姐,如今王爺都不在人世了,我還有什麼不能放下的冤仇?”
“那就好。”舒瑤輕笑,如同心底的那一聲歎息,“對我來說,一切都結束了,替我照顧好馨兒,我走了——”她輕輕拂袖,掠過重重錦幔,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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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姐姐!舒姐姐!”雪怡驚叫未了,猛地睜開了眼睛,額上亦是冷汗涔涔,隻見落棋正驚異地望著自己:“娘娘與舒妃也不是特別深厚的交情,怎麼在夢裏喚起她的芳名了?”
一語未了,隻聽得廊下有侍從一疊聲地喊道:“舒妃娘娘在洗心居自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