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司徒牧辰,很霸氣的名字,至少我這樣認為。關於這個我很感謝我那小學都沒畢業的老爹,他需要多努力才能想到這麼風騷的名字。
自我懂事起,我便被告知不能過普通人的生活。當然了,並不是老爹有家財萬貫等著讓我繼承。這一切都得益於他的不學無術,準確的說老爹學的是“大術”——茅山道術。
家裏時時刻刻的供著一張白胡子老頭的畫像,據他說,這是三清道祖,所有道家弟子的始祖。隻要誠信供奉,自可心想事成,更有甚者,一本地攤貨似的黃皮書被他奉為至寶。說來也奇怪,那本書雖說看似殘破,可是我小時候怎麼用力都撕不破,但是我一直覺得那是我體弱多病導致的。
按照老爹的說法,我出生時天有異象,九龍繞梁久久不去,倘若古時即非天子,也是封侯拜帥之命。正因我生不逢時,日後命途必定多舛,生時體弱為第一劫。對於這種說法我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如果不是他所謂的辟穀求道,或許我小時候也不至於那麼瘦弱了。
後來迫於母親的淫威,老爹不再強迫我學他的勞什子道術,不過所謂的藏冥訣,卻不許我荒廢,雖然感覺沒什麼用,但也不會餓肚子,就隨著老爹瞎折騰了。說來這藏冥訣挺奇怪,通篇就十六個字。
天有九霄,地分九幽。
五帝鑄身,十殿醞神。
邀月入冥,心於物忘。
魂沉忘川,彼岸成藏。
每次月亮一出來,老爹就逼我脫去上衣,坐在院子裏打坐,弄得我跟條狼似的,就差對著月亮嗷嗷嚎兩聲了,久而久之,便總覺著肚子嗖嗖冒涼氣兒,細細感覺,卻又什麼都沒有了。
關於我的童年生活,我就總結出一個字——“窮”。窮到讓我覺得自己可以長這麼大簡直就是個奇跡,承蒙天佑,沒讓代代單傳的司徒家敗在老爹手裏,萬幸!
我家這個鎮子一直都很落後保守,按理說,老爹這個特殊職業應該挺有市場的,八鄉十鎮,隻此一家別無分店。老爹的解釋是修道者,除魔衛道,是我輩職責所在,自當分文不取,安能取財無道?那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著實讓我崇拜了好一陣子,從小吃到大的野菜也覺得香甜了許多。
這一切的改觀源於一個陰沉的午後,那時好像飄著小雨,鄉間的小路都有些泥濘。大老遠便看到老爹朝我這邊疾奔而來,後邊追著三四個拿著扁擔,鋤頭的人。老爹看到我好像看到救星似的,也不跑了,轉身昂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年輕人不要衝動,貧道早就說過,今日陰氣彙聚,陽氣四散,不宜施法,驅鬼失敗致他死亡,實非貧道所願,你等速速離去,我也不追究報酬之事了。”
那情形頗有幾分勸人向善,回頭是岸的風采,現在想想當時我眼睛裏冒的小星星都多麼的不值,因為下一秒我便徹底理解了我學過的一個詞語,無恥之極。
老爹見那幾個人麵色有些遲疑,正欲擺出那副孺子可教的樣子。可臉上突然出現的43碼鞋印讓他把醞釀好的詞語又咽了下去。
眼看鋤頭離臉越來越近,說時遲那時快,老爹做了一個我一生都意想不到的決定,碰的一聲跪倒在地,淚涕四流。
“爺爺,幾位爺爺,饒了小的吧,治死你家的豬實非所願,我知道那是方圓百裏都數的出來的好種豬,可是小的真不是故意的……要不……”
突然老爹斜眼看向了我,“他是我兒子,我把他賠給你。”
此時大家一定會覺得我不敢相信,大錯特錯,我淡淡的說道,“我不認識他,我是村頭老王家的兒子,我今年8歲,小名叫屎蛋……”
那熟悉的的程度似乎是我排練了多遍的台詞,沒錯,這已經是這個月我第六次被他賠給別人了。
老爹第一次聽到我這麼說,便把我驚為天人,事後不僅沒有打罵我,反而熱心幫我完善台詞。隻不過,這次有點過分,居然用我賠一頭豬,上次還是村頭的傻姑娘呢。之後,老爹的哭聲引來了村民,百般勸解,那幾人把我家唯一的半袋兒大白麵搬走了。
對於此,老爹卻沒有一點的挫敗感與羞愧,眼神中反而透出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