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1)

二月初七,嚴寒還未從顏城褪去,樹木依然蕭條著枝椏。顏裳綰輕輕戴上麵紗披上狐裘暖衾便攜著韻兒出了門。今天是栗清也就是她母親的忌日,每年今天,她都會到城外清安寺祭拜。坐在軟轎裏,顏裳綰絞著手帕,似乎在決定一些事情,麵紗掩飾下雪白的貝齒緊緊咬住豔豔紅唇。

清冷的風刮在臉上,還有些許冰冷,或許是這風太過凍人,顏裳綰不禁紅了眼眶。“小姐,到了。”伴著韻兒的聲音,轎子已經停下。顏裳綰伸出纖纖素手,撩起轎簾由韻兒扶著下了轎。她抬起頭,星目明眸順著蜿蜒的青石山路望去,雲霧繚繞的山頭上,清安寺若隱若現。風刮得緊,樹葉簌簌的飄落,掉在地上歎出聲聲惆悵。顏裳綰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的越發的緊。

當她顫抖的推開寺廟的大門,身形傴僂的主持早已迎在一旁。她看著主持,目光裏帶著深深地震驚和懷疑。“施主,久違了。”她蠕動了下嘴唇,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微微一俯身,便走進了大堂。堂裏隻有一幅畫像掛在中央,畫上女子一身淡綠錦緞,外罩白色薄紗裙,頭戴瓔珞珠玉,星目明眸,彎彎的黛眉透著遠山的淡淡哀傷,清冷的麵容襯著清冷的目光望著雲霧繚繞的遠山,華貴的首飾也黯然失色。

顏裳綰揭下麵紗,娟秀的芙蓉麵上點上瑩瑩淚珠,唇齒輕啟:“娘。”雪白的狐裘掃地,她緩緩跪下,俯下身,秀發散開遮住了她的麵頰。劇烈顫抖的香肩流露出她此刻的無限悲傷。韻兒看著大堂裏匍匐的倩影,正欲跨步向前,主持阻止道:“讓她靜一靜吧。”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韻兒看看主持,再看看自家小姐,“她好嗎?”主持看著大堂的方向,似在問韻兒,又似在問別的什麼。“自從夫人去世後,原本性子開朗的小姐越發往安靜裏去了,也不喜出門。”平素愛嘮叨的韻兒本想再多說,可似乎看見主持並未在聽,心底疑惑,便也住了嘴。

顏裳綰起身,擦幹麵上的淚滴,將麵紗疊好收進懷裏,走出大堂。看著望著自己出神地主持,握緊青蔥手指,向他走去:“我想舞一支霓裳羽衣,大師可否點評一二?”說罷便自顧褪去暖衾,“小姐...”韻兒見她已經開始搖曳的身姿便把未說完的“天冷”咽回了肚裏。主持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襲月白色拽地長裙,舞姿蹁躚,清冷的麵容,宛若仙子。光影重疊,似乎時間又是另一幅畫麵。

身形粗獷的男子手執玉簫吹奏著悠揚的曲子,一身淡綠長裙的女子翩翩起舞,身姿綽約,荷風吹起她的裙角,如花似月。女子笑語盈盈使得清冷的麵上生出幾分嬌媚。顏裳綰舞畢,看著神遊的主持,紅了眼眶,她終究做了。韻兒替她裹好披風,她拿出麵紗細細戴上,經過主持身邊,停駐良久,似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看著那張陌生卻熟悉的麵龐,一股深深地自責湧上心頭她又紅了眼眶:“你瘦了。”便落荒而去。

主持回過神來,耳畔似乎還有那句帶著顫音的話語,卻早已不見了那抹身影,風還是那麼清冷,卻又宛若夾雜著一股荷葉的清香掠過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