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也對,都把我給急糊塗了。綴綴打電話給輔導員,但得到的回複是檔案室的管理員在家過年還沒有回來。他媽的這個年過得是夠長的。
到了後門班長已經和男生們集合好了,咱們班一直以來就是這麼團結。一群人走到路邊攔出租車,攔了好大一會兒都沒攔到,出租車看見咱們這麼多人就是不肯停。我急了,衝到馬路中間伸開雙手把一輛出租車給攔下來。綴綴像個獅子似的向我咆哮:“你丫不要命了!”班長打開車門把裏麵的乘客拽出來,我和班長還有綴綴立馬坐進去。還空出一個座位,我對邊靜說:“快上車啊!”
“下樓時把腳給扭了,動不了了。”邊靜邊說邊彎下身子揉腳。
“這麼粗的腳也能扭到,邪門了。”然後把門用力地把車門甩上。說真的,我真的挺生氣的。
在出租車上我掐著司機的脖子讓他使勁兒踩油門。班長和綴綴拚命地按住我。
來到醫院我看到常喜在手術室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看見我立馬跑過來,我感覺他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的頭上還纏著紗布,看來是和王羲文一起出的車禍。醫生先給我們三個抽了血拿去化驗。
常喜變得很憔悴,臉色白得跟上了粉底似的。
他對我說:“我真不知道失去王羲文我該怎麼辦。”那一刻我心裏憂傷得跟北京秋天的天空似的,除了憂傷找不到其他的感覺。我們也相戀一年了,可是你何時如此的重視過我?
其他的人陸續趕到,在燈光下我看到有的人還睡眼朦朧,有的把衣服都穿反了,還有文娛委員,穿著涼拖鞋就來了。我打心裏替常喜感謝他們。護士一一抽過血。咱班的宣傳委員,以前體檢的時候得三個男生把她按住才能抽她的血。而現在她隻是閉著眼呲牙咧嘴的連吭也不吭一聲。
常喜說在另一個大醫院的血庫裏找到和王羲文一樣的血型,但是太少根本不夠用。我感覺今天怎麼突然鬧血慌,平時那些獻血車收集的血都弄哪兒去了?
我就覺得常喜挺幸運的,前後兩個女朋友都是貴族血統。
過了一會兒醫生來到走廊問:“哪個叫紀南?”我連忙跑過去說:“我就是紀南,是不是我的血可以救她?”醫生點點頭。我擼起胳膊說:“抽吧,抽幹都行!”
我被帶到病房,護士過來給我抽血。我看到我的血從靜脈流向塑料管,最後流到一個袋子裏去。一個寒假儲備的這點兒營養現在又被抽走了。護士不斷地安慰我讓我不要緊張,我怎麼能不緊張呢,這抽的可是鮮血啊,你以為這是水龍頭,擰開了就嘩啦啦流個不停。
綴綴過來陪我,她告訴我手術室那邊不樂觀。我嚇得對護士說:“姐姐,您抽多點兒,我的血多著呢,您把它當自來水抽都行兒。”護士生氣地對我說:“那也得有個度啊,萬一裏邊的人沒有出來再把你給抽躺下了,咱們醫院可負擔不起。”
“你幹嘛為了王羲文連命都不要了?”綴綴問我。一時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就是覺得她要是死了常喜會很難過,可是我又不想看見他難過,就像他不想看見我難過一樣。”
“就這些?”
“我也覺得沒有這麼簡單,可就是說不出來是什麼原因。”
綴綴壓低了聲音問我:“你覺不覺得王羲文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
我卯足了勁兒衝她吼:“滾你丫的,尋親節目看多了吧?我爸媽從來就沒告訴過我我還有個失散多年的姐姐。”
“行了,我也不跟你爭。這裏是醫院,你倆兒的血都在這呢,做個鑒定不就行了嗎?”說完扔下我走出病房。
我衝她的背影喊:“你敢!”
我被綴綴的那句話給嚇住了,腦子裏不斷地閃現出一些片段。常喜生日上我看見王羲文和我一樣喜歡翹腿,還有餘婷君說的那句“王羲文和你長得挺像呢”還有舞蹈比賽時王羲文的一個老鄉指著我問她:“這是你妹妹嗎?”還有今兒一整天我都感覺莫名的心慌,還有最可怕的就是我們兩個人的血型都這麼相符。我不斷地告訴自己,這隻是巧合,這絕對隻是巧合。
一個護士走進來說:“你姐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我立馬糾正她說:“那是我朋友,不是我姐姐。”護士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哦,你們看起來挺像的呢。”
估計是我抽血抽的太多了,感覺頭暈目眩的。護士給我打了點滴。接著我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做著形形色色光怪陸離的夢。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窗戶外麵藍天白雲的,陽光穿過窗戶灑在床單上。醫院裏永遠都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常喜趴在我的床邊睡著了,我一腳踹醒他說:“把綴綴喊來,我要上廁所。”
“綴綴回去了。”他揉揉眼睛說。我隻好穿好鞋自己去。回來時他還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