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辛追帶了牧冶、叢華、遲豔三人進宮請安。辛追不是王族,原本無須此禮,但他因為深受皇上喜愛,一向來等同於皇子,便也有了此等禮節。
進宮時,辛追還是攜了牧冶走在前麵,叢華和遲豔跟在後麵。人前,牧冶也不好違逆他,由著他牽手進了宮。她心裏有些悲哀:自己也終於淪落到人前假裝恩愛,背後白眼相看的地步了。
見過皇上後,牧冶三人循例要去皇後處請安。辛追將她們送到坤寧宮後淡淡地對牧冶說:“稍後就在坤寧宮口等。”牧冶微微點頭。
出了坤寧宮,牧冶撫著酸痛的膝蓋,腳步有些微趔趄,叢華見狀攙了她一把,牧冶朝她感激地一笑。遲豔被皇後留了下來,還在裏麵說話。
坤寧宮口沒有辛追的身影,卻站著滕毅。叢華見狀,對牧冶道:“我先到那邊花園走走,王爺來了叫我一聲。”滕毅關切地看著牧冶:“皇後給你小鞋穿了?”
牧冶苦笑:“嗯,變相罰跪了唄。”
“她總要找人出出氣。你們府裏正妃的金碟已經下來了,就是你。”
見牧冶驚訝,又說:“她為遲豔爭了那麼久,最後還是落了空。你們家辛追還真不錯。他當時遞上的金碟居然隻有你一個名字,說是另兩位後一步考慮。朝中遲相和叢太傅都指使人提出異議,辛追可是一概不理,索性以一句‘此乃辛某家事’讓那些老頭閉了嘴。最後皇後親自出馬,說你的身家份量不夠重。沒想到皇上倒是為你說話,說你在北疆時,青龍山遇敵示警,守龍城擊鼓勵誌,地震中示警救人,忠勇可嘉,當得起王妃之稱。”
牧冶沒有出聲。滕毅敏銳地發現她有問題:“你有心事?跟辛追有關?”
牧冶道:“誰稀罕什麼正妃?我們都要掰了。”
“怎麼了?二個月前還爽爽利利地承認你喜歡他呢?”
“哼,他呢,就跟某位明星說的‘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當然他是不承認那是錯誤的。可是我,最恨的就是這一點。你說家庭影響是不是真的那麼深遠,我媽媽當年怎麼樣,難道我就一定會那樣麼?”
“真的?你弄清楚沒有?”
“他說自己喝醉了,不記得自己幹什麼了。可那豔夫人都說有他的孩子了。如果他一向是個胡裏胡塗的人,我還會相信。可他是那樣的人麼?”
“小冶,你要知道這裏人的觀點,男的大概從來是沒想過一夫一妻的,尤其是貴族,他們是以多妻妾為榮的。”
“這我知道。可當初在北疆時,我曾跟他說過我的觀點,我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他也答應了我,說他回來會處理好另外兩個夫人的。沒想到就是這樣處理的。而且,剛才皇後說了,讓我大度點,說靖北王府還將迎接新人,說是西平的公主。”牧冶不由想起剛才在坤寧宮中皇後的斥責:“方氏,作為正妻,豈可專寵善妒,婦德何在?…………王府日後即將迎來西平的公主,與你們同侍王爺,希望你不要再蹈前轍,能夠做一個合格的妻子。”
啍,我不合格,我不做了還不行麼?
滕毅看她忽然不說話了,心知她又被那西平公主所困擾,便說:“這事還沒定呢,皇後怎麼就跟你這麼說?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剛才跪久了?”
“還好。七王子進來解救了我。你叫七王子去的?”牧冶睜圓了眼看著滕毅:“我說你怎麼站在這裏。你終於找到你的愛人同誌了?”
“管別人的閑事就這麼敏銳,自己的事就象是根木頭。”滕毅又好笑又好氣。
牧冶一下子泄了氣:“我回去就問問他那啥西平公主是怎麼回事?反正如果她進門,我就一個字‘離’!你可說過要幫我的啊!”
滕毅還待說什麼,牧冶卻已經看到巷道那邊轉過來辛追的身影,跟他道了個別就去花園中找叢華了。
回了府,牧冶果然去逐雲院問了西平公主的事,辛追反問:“你是怎麼知道的?誰這麼多嘴?”牧冶見他並未否認,心已冷了,淡淡地說了一句“皇後說的。”便轉身離去。辛追本以為她又會大鬧,已經神經繃緊準備迎戰,卻見她不哭不鬧地轉身走了,心裏倒是忐忑不安起來,待要叫住她,卻又拉不下那臉,隻好由她走遠。
第二日,牧冶又來找辛追,提出要到逸陽山的別院去住一陣子。
辛追道:“為什麼?山裏冷。”
牧冶說:“那裏清靜,空氣好。我胸悶得很,想靜一靜。”
辛追無語,想了想說:“你帶了驚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