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在門口,就已經見床鋪上裸著上身的兄弟,正在被床鋪旁站著的女人換藥,包裹傷口。
一口喜意迎上了心頭,“浪子,小二哥說的沒錯,你果然醒了。”他大幾步就想躍上前,給兄弟一個大大的擁抱,這是男人之間的情懷。
忽地,一把帶鞘的劍突兀地橫在他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漢子抬頭一看,眉頭一皺:“讓開,我看看我兄弟。”
秦星巋然不動,麵無表情。
“他是我的人。”一道清冷的聲音陡然響起,秦翠淡淡掃了一眼漢子,言下之意很明顯,是說他是我的人,自然隻聽我的話。你還不夠格命令他。
那漢子本是想要反唇相譏,忽地頓了下,想了想,抬了頭看秦翠,下定了決心,雙手一握拳,向著秦翠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鏗鏘有力說道:“秦娘子大恩,救活了我兄弟,我兄弟的命就是我的命,秦娘子救命之恩,當拚死相報。往後若有差遣,但凡不違法犯紀,隻管說來,我李三刀哪怕是死,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秦翠麵無表情,眼中卻稍有了溫度……是個重情義的漢子。也不枉費她這連日來費心照料他這兄弟。
救人,恩情是小,怕就怕救到最後是個白眼狼。如那齊三郎、齊六娘。
秦翠點點頭,算是應了這自稱李三刀人的誓言。
隨即眯了眯眼,掃了一眼廂房門,透過房門,勉強能夠從二樓欄杆的縫隙裏看到客棧門口的“熱鬧”。
“你兄弟剛醒,若是不放心,你且在這裏陪一陪你這兄弟,隻你兄弟大傷未愈,也才蘇醒,話可不能多說,且還是多休息為主。”說著,她又側首掃了一眼客棧門口,眼中諷刺實在濃厚,微微勾唇,朝著綠盈和秦星說道,說道:“這外頭可真是熱鬧,我這幾日照料著病患,好些時候沒有上街了,也著實是好久沒有過這般熱鬧了。
你二人這幾日也是辛苦了,走,做主子的補償你們,帶你們去瞧瞧熱鬧。”
她說這話時淡漠的狠,但是習武的李三刀發誓,剛剛那一刻,這個秦娘子的身上驀然間升起的煞氣,簡直可以比擬他們軍中殺敵百千的軍兵。
……
那一側,龜縮藥鋪裏的魯豐遠被一撥又一撥越發肆無忌憚的大罵逼得一口氣堵在心口,終於是忍不住了,哆嗦著手指指著一旁的柴二去開門。
柴二硬著頭皮去開門,門剛開一條縫,就被人一拳頭砸在腦門兒上。
“哎喲!要打死人了!”可惜沒有人理會柴二,柴二尋了個機會,偷偷摸摸多到門縫後去了。
魯豐遠摸著胡子,一派鎮定,喝問道:“你們兄弟幾個,這是要做什麼?可知你等刁民這等行徑,已經是在強闖民宅了?這若是告到衙門,可有你們好果子吃!還不速速退去,難道真是要等官府來拿人?”
眾人見魯豐遠不見一絲慌張,淡定的狠,心中不免升起另一想法:莫不是此間事情,另有緣由?也或許魯神醫並未如那兄弟四人所言那般不堪?
“許是咱們都想岔了?”
“也到底是神醫,想一想,似乎也不可能真的有心去害人吧?”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
忽地,嘈雜議論的人群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原本堵成一堆的人群中間自動讓出了一條路來,露出一襲青布裙的女子,女子神色淡淡,隻唇角上翹,似乎溫和,但這帶笑的麵容卻反常的讓人覺得疏遠。
女子身後,跟著不變的侍女和侍衛。
魯豐遠正為他泰山崩於頂而麵不改色而驕傲。麵上隱隱帶著一絲自得。忽地見人群安靜下來,抬眼一看,眼皮陡然一跳……這可不就是那個煞星賤人?
若沒有他,他怎會被逼得如此狼狽不堪?
發愣間,魯豐遠沒有注意到,他憎恨秦翠的心理,已經全然表現在了臉上。秦翠隻掃了一眼魯豐遠,心中冷笑。
天道不公,以萬物為芻狗。我起初也不過想要求你幫忙,求得一份安身立命之地。你不肯幫忙,我不怪你。你不欠我什麼,又憑什麼要求你來幫我。
可你不幫我,又為何要害我?我不欠你什麼,又憑什麼讓你白白害了去?
理想通,她自然也會做到不厚此薄彼。
就算這之後打賭,她也沒想把事情做絕。可是啊,可是!
想到如果真的讓魯豐遠的計謀得逞,如果她真的沒有治好那人的結果,秦翠眼中狠厲一閃,開口便道:“多日不見,魯神醫一切可安好?”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有本事隨隨便便一句話,不帶髒不辱人,卻叫人難堪狼狽到了極點!
魯豐遠恨極!
安好?安好個屁!
魯豐遠心裏怒罵,鐵青著一張臉,惡狠狠地盯著秦翠,吐出兩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