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現代都市出身的醫生,秦翠本不該拍著胸脯說這些話的。
可是,事急從權。
而且她看得很清楚。
就算她不說這些話,一旦這個人死了,麵前這個壯漢肯放過她,對麵那個魯豐遠也不會輕易放過她。何況還有這千千萬萬雙眼睛!
既然如此,何必顯得被動。
一念生死,人生也不過一場豪賭。
就如同在山中那些歲月,在水牢那些日子。就如同她孩子的生死不過是那****的醫院係統和她狗屁老舅的一念之間。
與其想以後,不如活在當下。我何必要受你罪?我何必要忍你?我是救人的,你是被救的。這就是我倆之間的關係。
“不用。我信你。”那壯漢臉色沉沉,他雖然不懂她做了什麼,但是他兄弟不流血了,他兄弟本來該死了,現在還有呼吸。他兄弟臉上有了血色。他看到了這些,這就夠了。
“隻是他的斷腿……”
“你且先把他抬到樓上客房,我再給他固定斷腿。”秦翠看了一眼血人身下的木板,也幸好是木板,要是軟架,那斷腿就不知好還是不好了。
客棧外人頭攢動,見唱戲的主角都上了樓,他們這些看戲的人,也就漸漸散了。
隻是明日這城裏就傳出一樁樁聳人聽聞的事情。
什麼那個在醫館門口鬧事的女瘋子當眾扒了一個男人的褲子,什麼有個巫醫抽人血……更離譜的是,有人傳成城中出現了喝人血的女妖,專門吸食人血。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這就成了城中大事。
城中縣太爺早早就聽到傳聞,更有百姓鳴鼓喊冤,說自家的一頭豬死了,死狀奇慘,認定就是那個會吸食人血的女妖怪作怪。
這一下,更是熱鬧了。
隆豐客棧
綠盈氣哼哼地疾步上樓,推開房門,就道:“娘子,你是不知道,這城裏,都把你說成什麼樣了。”
“說成什麼樣?”秦翠正在給床榻上的病患檢查換藥。
聽到綠盈的話,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綠盈繪聲繪色就把那市井裏傳來的消息依個兒描述了一遍。末了更是氣呼呼:“娘子,這還有沒有天理,連家豬死了,也怪到你頭上了?”
噗!
秦翠聽了,愣了一會兒,再也忍不住,噗笑出來。
“咳……咳咳……”
突然一陣輕微的咳嗽聲。
“咦?”綠盈朝著聲源望去,猛地睜大眼,忽地驚叫起來:“娘子娘子,他醒了醒了!”
秦翠見她慌亂的模樣,著實覺得可愛。不禁逗著他玩兒:“在哪兒在哪兒呢?”
“在那兒在那兒呢!”綠盈死死拽住秦翠的袖子,一麵驚恐地盯著床榻上。
“噗……死人你都不怕,活人你怕什麼?”秦翠好笑的搖搖頭,忽地見丫頭淚眼盈眶,她明了,這丫頭是怕這人死了,現在看人睜開眼了,之前憋在心中的害怕一下子湧上心來,變成了無限的委屈。
秦翠抬手摸摸綠盈的臉:“沒事了。你看,他還活得好好的。”
他還活得好好的……綠盈聞言,忽然淚如雨下,比之先前,哭得更是驚天動地。
小二哥自打昨日起,就一直關注著秦翠一行人。
忽聞樓上驚天動地的哭聲,他嗖的一下跳起來,煩躁的來回踱步:“完了完了,鐵定是人死了。這下完了。掌櫃的會把我罵死。”
說罷趕緊上樓去看。
說來也巧,他這話就是被對麵魯豐遠的小藥童聽了去。要說起這個小藥童,實在是昨日受辱,心中恨極了秦翠啊。他時不時就是想找機會,一定要找機會教訓教訓秦翠。
這會兒一聽樓上驚天動地的哭聲,認出是那個瘋女人身邊的丫鬟的聲音,又聽到小二哥說樓上死人了。
小藥童飛奔去找他師父:“師父師父,死了死了。”
“你說誰死了?”魯豐遠聽自己最喜歡的童子吵吵鬧鬧的進來,開口就是死,頓時臉色就黑了。
“不對不對,瞧小徒這嘴,是,是,是對麵的,對麵那個人死了!”
“死了?”魯豐遠“嗖”的一下子跳了起來,瞪著晶亮發光的雙眼,死死盯著對麵看,“果然死了!不出所料!哼!”
說罷轉頭對徒兒說:“你去街尾的棺材鋪定一口棺材,讓棺材鋪的夥計送到對麵客棧去。”
小徒初聽這話,頓時愕然。
半晌翹起大拇指拍馬屁:“高!師父,您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