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麼說,那女人從容淡定,不為外物所動搖的專心致誌治病的模樣,還是安了他的心。
既然那女人沒看魯豐遠……那就不是他兄弟沒救了,去對麵求助了。
魯豐遠卻看到他,眼神一亮。正愁沒法子脫身,這一下真是打瞌睡送枕頭。
“這位小兄弟,老夫來給你家兄弟瞧一瞧病。我那小徒都與老夫說了,你的兄弟老夫就算學醫不精,救治不得,也不忍看他在個瘋女人手中受辱。你看這樣可好,老夫再給你那兄弟搭一搭脈,且再想一想辦法,也或許蒼天不負有心人。”
魯豐遠自認這一番話說的至情至理,那圍觀在客棧外的幾十號人也是聽著點頭不止。
“果然是醫者仁心,人比人,一比就現高下了。”
“魯神醫自然是要比那個瘋女人厲害的。”
說魯神醫好的,說秦翠不好的。這些話都進不來秦翠的耳朵,但是綠盈聽得分分清啊。一時之間十分氣憤,她往魯豐遠麵前一站,指著魯豐遠的鼻子就是一頓大罵:“你這老匹夫,人家病患上門,先去的是你家醫館,你說不能醫治,治不好的,你給人家病患指來我們家娘子這邊。
我們家娘子看他一個大血人,還是一聲不吭地他治,病患來時什麼模樣,那就是血流不止的大血人,現在你再看病患是什麼模樣?你瞧他還像先前那樣血流不止嗎?
現在倒是好了,我家娘子一針神藥打進病患身體裏,止住了不停流的血,你再來上門要給病患治病?
老匹夫,我看你不是要給病患治病,你是來搶功勞的!”
綠盈實在生氣,娘子忙的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額頭都是汗,這個老匹夫倒好,這會兒跑來這裏裝好人搶功勞,早幹嘛去了?
她這麼一說,這門外眾人這才發覺,果然那血人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血流不止了。
那壯漢扔下手中的木板,更是高興地要來看他兄弟。
不知哪個混蛋嘀咕一句:“血都流沒了,當然不再流血了。”
這一下子,就是綠盈脾氣再好,也要忍不住罵髒話了。
“人家魯神醫是來接手爛攤子的,你還好意思罵人。”
“就是,這個姑娘家真是不懂事理。”
“對對,人家魯神醫是來瞧病,人家是好心好意。”
……
一時之間,謠言繞耳,秦翠此刻臉色微微變,“病患身體體溫持續降低,快過臨界點。失血過多……”
眾人就聽那一直沉默不語的娘子忽而冷聲說道。淡淡的聲音在一片嘈雜聲中顯得十分突兀。
魯豐遠聽聞秦翠所言,不懂臨界點是什麼不重要,體溫持續降低,失血過多兩句話聽得懂,那就行了。
看吧看吧,他就說這個人沒得救了。
傷的這麼重。止血就很難。
也不知她是用什麼方法止血的。那個叫做綠盈的丫鬟嘴中的神藥到底是什麼東西呀?
可就算讓她瞎貓碰到死耗子止血成功,那又怎麼樣?還不是失血過多?
失血過多,會死。
那壯漢剛才麵上的喜色還沒來得及消散,就這麼僵住在臉上。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彎腰就要抱住門板上的血人。
忽地就被一道力道擋住,壯漢低頭一看,是一隻纖細的皓腕,沒有任何的首飾,袖子卷的高高的,露出一截藕白的小臂……“你還要擋著我送我兄弟最後一程?我兄弟還有一口氣在,我就得把他帶回營裏去,我們當軍人的沒有父母在身旁,營裏的戰友就是彼此最親的親人,我要帶我兄弟回去與親人們再聚一聚。你別再擋我。”
“就是呀,治不好還不讓人親友聚一聚,見上最後一麵?”被丟出去的小童一邊摸著屁股,一邊怨毒地瞪著秦翠,嘴中陰陽怪氣的說道。他本是孩子,聲音又是稚嫩,此刻用這陰陽怪氣的語調說話,著實讓人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秦翠下意識皺了皺眉,圍觀之人隻以為她心胸狹隘,不讓人見上親友最後一麵。
魯豐遠剛才受了那股子鳥氣,早就忍耐得快內傷了。此刻見此情形,他就站出來了:“小娘子,莫要再逞強了。人的性命攸關,怎麼能夠拿來做賭注?”
他這話說的實在是刁鑽的狠。明理勸人,實則是指責秦翠為了和他賭一口氣,拿別人的性命做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