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買回來的鏢師,原來的名字叫什麼,她並不關心,“從今往後,你和我姓秦,就叫秦星吧。”她對他說,甚至不是詢問,而是一定定下來了,她隻是來通知他一聲的。
秦星肩膀微微抖動一下,他死死壓著肩膀,腦袋垂到了胸口,“是。秦星為娘子您效命。”他喜歡這個叫做秦翠的新主子的霸道,喜歡極了。從前他叫阿大,因為是孤兒,注定沒有姓氏。
秦星,秦星。他在心裏重複了無數次,有些樂暈了了。哦……從今天開始,他就有姓了,真正的名字,不是阿大這樣卑微的代號。
所以他對這個新主子說,他要為她效命。是效命,不是效力。一字之差,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秦翠點點頭,縱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鏢師為什麼這麼說,但是,結果是她願意看到的。這,就夠了。
如今的秦翠,不是從前那個了。與剛穿越過來的秦翠的善良相比,現在的她,少了一些東西,多了一些東西。
“綠盈,你跟了我,不怕嗎?”這是她在今後時常掛在嘴邊的問話,因為……現在的她,連自己都害怕。
“怕。但是不跟在娘子身邊,心就空了。”綠盈是這麼回答的。
秦翠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住在這裏已經是第二日了,綠盈不再問她家的娘子,會不會有生意上門。她隻是時不時望著對麵的醫館。
都快望穿秋水了。
終於,給她盼到了。
綠盈喜滋滋地迎上門口的壯漢。麵上的喜色在見到被抬著進來的血人的時候退卻,餘留下一片慘白。
這……還是個活人嗎?
這……還能救活???
那人就是個血人,胸口汩汩流血,右邊大腿上就是一個血窟窿,血浸濕了衣衫,抬著他的門板一片慘紅。
“嘶……”也太慘了吧,綠盈心中咕噥,就這樣子了,儼然一個死人了,還能救得活?
饒是娘子醫術非凡,也不能起死回生吧?
“這……這還有救?”綠盈怔怔地問著抬著這個血人來看病的青年漢子,漢子腰間一把大刀,明晃晃的十分嚇人。身上一樣髒兮兮,此時卻一臉的悲慟。忽然聽得綠盈問話,頓時轉過臉來,黑濃的眉毛倒豎,仿佛要吃人,恨聲恨氣吼道:“能不能救不是來問你家娘子的?不是你家娘子昨日在醫館門前放下話來,但凡魯豐遠救不過來的,盡可以來找你家娘子嗎?還是說,你家娘子說的大話?”
話至此,忽而壯漢重重哼了一聲:“老子不管你家娘子是不是說的大話,老子隻知道,你家娘子不能治好我這兄弟,老子就宰了你們主仆二人!哼!快去叫你家娘子下來!”
綠盈氣憤,你抬著一個死人來讓我們家娘子給他治好,治不好,還要我們二人陪葬。這是什麼說法!
簡直豈有此理!
憤憤不平,當下就要冷嘲這壯漢兩句。
忽地,二樓欄杆上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綠盈,不必多嘴。我治。”綠盈也好,那壯漢也好,又或者那些忽然聚攏來的看熱鬧看新奇的人群也罷,此刻無不是抬著腦袋朝著聲源處望去,卻見一個青衣娘子快步朝著樓下而來。
哦……這個就是昨日在醫館門前鬧得沸沸騰騰的女瘋子了。
也不像瘋子啊。一身青布衣衫,顏色素雅的比她這個丫鬟還要素淨,身上沒有一件首飾……是太窮?
可看著換了一身綠衣的丫鬟,氣質就很中肯,怎麼看也比一般的大家閨秀更有氣質。有這麼的丫鬟的主子,還會窮?
眾人不同猜測。
幾個呼吸間,那青布衣裳的娘子已經站在了眾人麵前,“小二哥,”這娘子喚來小二哥,其實小二哥剛才就想把人趕出去,多晦氣啊,這麼一個血人,不死才怪。要是死在了客棧裏,那還真是晦氣咧。
隻那壯漢一臉凶相,小二哥不敢上前來啊。
這會兒卻被那娘子叫了來,小二哥心中一樂,好啊,我不能敢病患走,總不至於不敢找你一個婦道人家的麻煩。
正要開口為難人家呢,卻忽地一道銀光閃過,下意識去接,那手中沉甸甸的,可不就是兩錢的銀錁子。
“打盆幹淨的熱水來。要快。”
小二哥剛接了手中的銀錁子,耳邊就響起一道命令。
小二哥為難啊……“娘子啊,這人要是死在了客棧可就……”
話還沒說完,就有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凶神惡煞的壯漢說的是:“你敢咒我兄弟死,老子先打死你。”
另一道平靜的女聲說:“他死不了。”
女子聲音雖然清冷淡淡,比不得那凶神惡煞,中氣十足的壯漢,但是眾人卻愣是在這中氣十足的吼叫聲中聽到了女子的話。
他死不了。
隻四個字,就叫那些眾人吃驚的瞅著她看,又去看了看被抬著來的血人……片刻後,……“真是傻子。
“可……”小二哥還要說什麼,那娘子淡淡瞥了他一眼:“我說過,他死不了。如果他死了,那就是因為你打水打慢了,拖延了救治的時間。”
“啊!”這一下,小二哥是跳了起來,他要趕緊去打熱水來,要是這人死了,那個壯漢是真的會把自己一條小命解決了。
他是開足了馬力去打熱水,不一會兒,一盆熱水盛在秦翠麵前。
眾人就見那娘子十分利落地卷起袖子,一旁的綠衣丫鬟十分默契地端起熱水,呈現在那娘子的麵前。
那娘子居然是洗手……在人命關天的時候,居然是洗手!
而且,她洗得十分慢,與其說是慢,不如說是仔細。每一個手指,每一片指甲,都洗的十分的仔細。
那壯漢已然怒火衝天,拔起刀來就要砍人的架勢。
這時候,眾人就見那娘子轉過身來,從容地走到被抬在門板上的血人麵前,就在怒火衝天的壯漢森冷的大刀下,探出一隻手來,十分快速地檢查了病患的傷處。
左心房上靠肩膀處被利刃刺穿,右大腿被利刃刺穿。左小腿被鈍器擊傷。
秦翠在心中記下這三處重傷。其餘幾處擦傷,並不算在裏頭。她心中明了,這人看著傷重,其實也不是不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