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秦翠從來沒有這麼惱火的。女人的名節,放在任何時代,都是十分重要的。好好的丫頭還沒出嫁,就被人當街侮辱成不三不四的妓子,如果她不是剛生產完的就好了,如果她現在有一把子力氣,一定狠狠甩這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混賬一個大大的耳刮子。
“我說她水嫩嫩來堵門,就是淫.婦,就是來勾引爺們兒的。說你們掛羊頭賣狗肉。還說什麼自己會醫術,醫術是那麼好學會的嗎?就你們?嗬嗬。”
“娘子,我們走,我們走。這人是無賴。我們不要呆在這裏了。”
不管丫頭怎麼說,秦翠是如何都忍不下這口惡氣。
“會不會醫術試過就知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不知道嗎?你憑什麼來誣陷我家丫頭?”要不是現在落魄,你當我樂意在你們家店門口站著當門神嗎?
四周指指點點之中,秦翠隻需要眼光一掃,就能看出,大眾輿論並不是站在她們這一方的,事已至此,唯有迎頭而上。
“娘子,我們走吧,綠盈求求你了。”她早就羞愧的無以複加了,抬起袖子遮住臉,這周圍的指指點點,各種奚落,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行!”秦翠一把拉住欲要落荒而逃的綠盈,盯著小丫頭慌亂害怕的眼睛,說的斬釘截鐵:“事已至此,不能走!”
“可是娘子,我這張臉已經無顏見父母了。”說著丫頭就嗚嗚咽咽地哭著,秦翠聽著她哭,鼻頭一陣酸澀。
都說無依無靠,難道就能是任人踐踏的雜草了?
盡管心中酸澀,但也掩不住怒火,她把綠盈拉住,看著綠盈的眼睛問:“你有做錯事情嗎?有嗎?”
綠盈一愣,雖然不解,還是搖了搖頭。
“既然你沒有做錯事情,那麼為什麼要平白受別人的誣陷和侮辱?”秦翠說完,冰冷的眸子直衝那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夥計盯去,聲音淡淡,卻是對著綠盈說的:“有些人懷揣著惡意看這個世界,所以在他的眼睛裏,這個世上就沒有好人。但醜陋的是他自己的心,不是我們。
假如我們今天就這麼走了,落在有心人眼中,不是我們知禮節退避麻煩,而是我們兩個灰溜溜夾著尾巴逃走了。這是什麼意思?就是默認了那個懷揣著惡意的人對我們的指責和侮辱。
你說,你要不要,願不願意如了這種人的心意?”
秦翠說的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慢吞吞地吐出來的,但是隨著她每多說一個字,一句話,綠盈的表情就一點點的發生了變化。
從最初的膽顫慌亂害怕,到後來的動搖,到最後的憤然和決絕。
當她的眼睛再次對上那個藥鋪的小夥計的時候,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那雙杏眼圓瞪,熊熊怒火在其中燃燒環繞。
秦翠知道,這個傻丫頭想通了。
秦翠心中有一個魔鬼。所以,她必須改變現在的綠盈……當然,前提是綠盈願意長久地跟在她的身邊的話,那麼,就必須改變現在的懦弱。
她的兒子沒有足月,就早產了,她生產的時候因為那些齊家的鷹犬,差一點就一屍兩命。她真的不敢想象,假如她沒有那個神奇又可惡的空間係統的話,她的兒子是不是早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這一切,全部都“歸功”於齊家!
思來想去,除了齊家,再無其他人了!
她的兒子現在還在京都醫院的空間站裏呆著,不足月生產造就的先天不足,不是西醫就能夠根治的。
從她的兒子早產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的這個兒子成長的艱難,注定了他從小就要吃很多的藥。注定了他以後的體弱多病。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齊家。
齊家,我不會放過你的!
雖然什麼怨毒的話都沒有說出口,雖然什麼決絕的態度都沒有表態。但是,秦翠的心中早就埋下了一根叫做“報仇”的信念,她一定要叫齊家人後悔當初。
這是她雙手將兒子放進恒溫箱的時候,心裏暗自發下的毒誓。
時隔一日,兒子那瘦瘦小小的模樣,青紫可憐的小臉,還猶自在眼前晃動。
從今往後,隻往前進,不向後退。
“丫頭,你信不信,隻要我們現在一走,不出這條小街,就有登徒子跟來?”秦翠冷笑說道:“這就是人心黑暗之處,剖側難度量。”
說罷,陰森森地盯著那小夥計,“我倒是想問一問你,到時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夥計你的心裏就無愧疚感嗎?”
那夥計沒想到麵前這個叫花子言辭犀利,每一句話都說的鏗鏘有力,似乎能夠力轉人心。他朝四周慌亂地瞥了一眼,就發現,先前被自己挑動起來的眾人的指責,已經從對方兩個叫花子的身上,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他在醫館做工好幾年,年年月月天天,看到的人不說千千萬,倒也是什麼行業都有,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了。最是知道“人心可用”四個字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刻意避重就輕,挑起圍觀這些人對於那兩個叫花子的輕視鄙夷。現在卻反過來被這個叫花子三言不過兩語就扭轉了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