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建興三年正月
我的身體,自入冬以後,就明顯一日不如一日了。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我體內的生命力正在逐漸消逝。
但我並不感到害怕。
反而有種解脫的喜悅,我想,我有點累了。
不過,他們卻都不死心—一個拚了命的從宮裏派遣醫術高明的太醫來為我診治。一個不知疲倦的到處為我遍尋名醫。
嗬嗬,我其實很想對他們說,何必呢?結果不都一樣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明白,我早已病入膏肓,藥石無靈了。
人總會死亡的。
而我的離開,是生死定論的必然。差的,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何必執著?
但我終是不忍說出口。
我不忍看到他焦急的臉龐,更不忍想像他隱忍的神情。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雪花飛揚的樣子,讓我覺得很舒服。
我從小就很喜歡雪,這也許和我的名字有關,又也許和我的生辰有關。
我出生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那是天朝壽元十六年的十二月初五,那夜的雪是那年的第一場雪。父親因此為我取為名吟雪,慕容吟雪。
常聽人說,人在接近死亡的時候,會愛回顧過往。
以前不信,現在信了。
因為現在我總時不時的想著年輕時候的事情。
我的經曆,從來就不存在轟轟烈烈。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的一世,深愛著一個人的同時也被另一個人深愛著。
我與他們,總是互相或牽絆或傷害或依賴。
命運其實對我很不公,許多事情在我措手不及間早已無法改變,但我卻從未退縮過。
隻因我覺得,人生在世,愛過了恨過了笑過了哭過了,便是完整的。
曾經有人問過我,你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什麼?我沒有回答。
但我心裏是有答案的,我想,我唯一遺憾的事情是沒能成為他的妻子。
但唯一慶幸的事情,還是沒能成為他的妻子—隻有這樣,我們之間的感情,才能一直如初見時那般美好。
後來,我好像就這麼睡著了。
我開始做長長的夢。
夢中的我,似乎回到了那一年。他對我那微微一笑,溫暖了我塵封已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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