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5章(1 / 2)

幽幽一笑,她將香囊佩戴在身上。

那是一種無言的交心,他明白的。

他想,這就是他與她的全部。不是開始,也不是結束,隻是相依。

可是,恰恰就是這樣一枚香囊,惹出了彌天大禍。

沉寂多年的太子,終於抓住秋家的把柄,借口他與她有私情,秘密派人擒住他們,關在一處偏僻的別院中。他們給他喂下軟骨散,他無法抵抗……

那場景,他永生難忘……

起先,他與她拒不承認曾私下幽會,兩人有私情。

後來……他們用盡惡毒的方式,用針刺,用刀割,他親眼瞧著卻無能為力……他想承認,隻要她不再受苦,她卻義正言辭,斥責自己。身體的疼痛,忍忍便會過去,可絕不能侮辱她的尊嚴。

就這樣,審了二十多日,她始終咬緊牙關。她的毅力,叫他深深折服……哪知太子一怒之下……不能去想,隻要一想,他都會覺得五髒六腑生生地疼,那是一種瀕臨腐爛的痛。此後,再多的人問他,究竟那一個月發生了什麼,他從沒有說過。他親眼看見了,卻不能說出來……太子找了幾個猥褻的人,就在他的麵前,輪番強。暴她……

當時他懵住了,看著她散亂的發,被那些人渣扯得一根一根掉落在地。他徹底懵住了,不能承受,他怎能承受,於是,他親筆寫下了認罪書,承認自己喜歡佩吟,承認自己對她有過非分之舉,他承認了所有莫須有的罪名,隻求他們放過她。

可是,他們沒有放過她。

佩吟是那樣堅韌的女子,哪怕是身心受到巨創,她也不肯低頭。於是,他們割啞了她的嗓子,隻要她不能說話,便不能反口。她那樣好聽的嗓音,竟是被他們割啞了……怎能這樣殘忍,怎能……

那一個月,是他此生最痛苦的經曆,每每想起,都有皮焦肉爛的味道直上腦門,提醒著自己曾經有多麼勢弱。所以後來,他才拚命要得到權勢。

終於,熬到了有人來救。彼時太子已經將他們分開關押,當秋庭瀾突破重圍,救下他,他顧不得自己全身綿軟,傷痕累累……他衝向她所在的廂房,可他看到的卻是……

她的臉蒼白就如這片透明的雪。聽說,身中火寒毒,一時令人如同在烈焰中燃燒,一時令人如同在千年寒冰中凍徹骨,火與冰的交替,痛不欲生。

他看到她咬破每一個手指,一字一字在地上寫就血書,承擔下所有的罪名。

他懂得,之前他已然寫下認罪書,她口不能言,唯有寫下血書,才能推翻他之前所承認的莫須有的罪名。

他跌倒在地,他無力向前,隻得看著,她手指顫抖到不能自己,卻依然堅持著,看著她的身下,看著她的唇邊,甚至是她的晶瑩水潤的眸中,鮮血汩汩流出……那血,彙成一條長河,就這樣一點一點緩緩漫延進來,滲透至他的身邊,甚至是他的掌心間……那溫熱的感覺,卻是凍徹骨的痛……

他多麼想問問。

她是不是對他有好感呢,才願替他承擔下一切。他一廂情願的這樣想,因為隻有這樣想,他才會覺得心中好受些,才不會覺得自己被撕裂。

從她的血,浸透了他那一刻起,他知道,他完了,他深深陷進去了……

一個月來,他曾不停地幻想著,如果有朝一日他們能活著出去,他一定要扳倒太子,將她救出苦海,他要好好待她,撫平她的創傷,讓她不再有痛苦。

可是,他沒有等到。

活著出去的,隻有他一人而已。

從那一天起,他徹底變了。

既然,無法去彌補,那麼,他把恨無限放大。

對,他是有錯,秋家所作所為,他不是不知道,他放任了,明明知道外戚專權會是怎樣的後果。為了得到權勢,他不惜與秋家共謀。為了給秋可吟治病,他明知要納無辜女子為妾,他沒有出聲反對,他默認了。

在這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歲月,他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令曾經傷害過佩吟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每一個人,都不能放過!

他不懂,其實這世上還是有愛情的。

隻是,他的心,被戳刺的百孔千瘡,早已不能承受。

他的愛,給不起了。

所以,當蘭兒闖入他的生命中,當愛情猝不及防撞擊他的心靈時,他直覺是抗拒的。

明明是動心,他卻對她說,他對她隻是同情。

佩吟在他麵前死得那樣慘,他的仇未報,又怎能轉頭有新歡呢?他不容許自己那樣,可他又無法抗拒,他那樣矛盾,矛盾地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又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