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善堯醒來的新聞在紀家和整個北江醫院炸開了鍋。當年給馮善堯做手術的急診科張主任聽到這個消息,久久不能平複心情,激動的話都不能說全,隻是不停地重複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溫西月和紀卓珩第一時間趕回了家,當兩人出現在馮善堯的房間時,馮善堯沉靜的麵容讓他們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他真的隻是睡了一覺醒來。相比他們這些年積攢的歲月痕跡,馮善堯似乎還是當年那副模樣。
三個人麵對麵看著彼此,像是在找回這十幾年的記憶。沉默的氛圍讓他們一時都沒有開口。溫西月緊緊握住紀卓珩的手,她有些激動,亦有些突如其來的不知所措。
紀卓珩近前兩步,站在溫西月背後,望著不遠處的馮善堯,似乎也不太相信,他就這麼毫無征兆地醒了。
紀西仍舊坐在馮善堯的床上,看著爸爸媽媽回來,他興奮地叫道:“爸爸,媽媽,是我把叔叔叫醒的。我告訴他下雨啦,他就醒了。”
紀西打破了沉寂的氣氛,溫西月朝紀西笑了笑,又去看馮善堯,他看著他們,問道:“我父親呢?”
馮善堯聲音依舊嘶啞,他此時坐在床上,靠著床頭,身上並沒有多少力氣,他清楚,自己的下半身毫無知覺。就算,上半身清醒了,下半身也要永遠的睡著了。
“馮叔叔在醫院,他……”溫西月沒再說下去。
馮善堯別過了臉看窗外的雨,他明白了。
窗外天繼續陰著,屋內光線半昏半暗,馮善堯像是和天邊那朵濃雲融為了一體,整個人暗沉沉。
這就是注定的,這樣的雨不知下過多少次了,卻偏偏是這個時候他才醒來。仿佛,就為了渲染那點悲傷的氣氛。
溫西月和紀卓珩原本打算帶馮善堯去醫院檢查身體,現下卻不好去打擾他。溫西月走去床邊把紀西抱走,出門時,紀西突然扭頭看著馮善堯,奶聲奶氣地問:“叔叔,你還困嗎?馮爺爺說等你醒來他就可以走了。因為他困了。”
馮善堯默然地轉過頭,看著門口處的一家三口,那張稚嫩的臉,分明就是溫西月和紀卓珩的融合後的樣子。他們神情是那樣的一致,望著他,寫滿了關心。
馮善堯沉默著,悲傷著,卻沒有開口。那雙眼睛裏的情緒很沉靜,像他以往睡著的樣子,他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什麼都不知道,卻似乎一切都再明顯不過。不用別人來解釋,他都明白。
他這樣的不悲不哀,反倒讓他們都更加難過。
紀西掙紮著從溫西月懷裏下來,跑到馮善堯的床邊,夠到他的手,把自己的小手放了進去,說:“叔叔,你是不是想你爸爸了,你別難過,以後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