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還未等其消失,雲山便就突然反應了過來。
腰身一扭,更就高呼出了聲:“師伯,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又或者知道了什麼啊?總不會連一丁點的線索都沒有吧?還有,這底下的熔爐裏,又到底有什麼啊?”
“不知道啊不知道。”
“我一概不知,不要問我。”
“所有人都隻是在猜啊,我又能知道些什麼?他們在猜,我也在猜。他們猜我的布置,猜你的任務,猜你的能力,我猜他們的人手,猜他們的應對,也猜你的極限。猜來猜去的,這整個白龍穀,其實就是一團亂麻。”
“你這把刀子,就不要再猜了。刀子一旦有了猶疑,可就沒什麼用了……”
聽到回音漸遠,而須方的口氣中,也流露出了一抹心煩與不願意解釋,雲山的一雙眉頭,便就再度皺了起來。
呼聲很大,卻似乎並沒有傳播出很遠,亭外的月色與暗影裏,也沒有因之生出什麼變化。
確認了這個陰陽亭裏,確實存在著某種隔絕性的力量,鬱悶地盯了須方幾眼之後,他便也就放下了心來,並重新轉回了視線,端詳起了腳下驊白銅鑄就的基麵。
所謂的“秘境熔爐”、“中心秘境”,其實都是指的白龍穀地底下的這處空間異境。就像是將鋼鐵燒熔之後,再進行澆模製器一樣,即便匠人的手藝再如何高超、操作再如何熟練,也會在冷卻後,於其內部留下一二空隙孔洞。
人造之器皿如此,自然之天地也如此。
這空間異境,其實就是一個藏在萬千世界裏的大氣泡。因其毗鄰地源、貫穿靈脈,故內蘊無數的神奇,兼藏難言的奧妙,常能引人向往而不可自拔。
然則——
其內是能孕育天地造化的靈物不假,可也未必就能糾纏出如此根深錯雜的麻煩吧?
無非就是“爭奪”二字而已,難道還能引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大恐怖不成?
……
思緒綿延間,一刹自不止千萬。
然而正當他蹲下了身子,準備細細地甄鑒一番地麵上的花紋時,卻又突生狐疑地微轉了身子。
好奇怪的波動!
此時此刻,這陰陽亭外,就如同是蒙上了一層氣泡般的薄膜。而須方的離去,則就等於是有人在氣泡之內,吹動著空氣,欲要從此之間,再分離出一個更小的氣泡。
隻是不同於空間異境那樣的,“鋼鐵”內部的堅硬氣泡,這個氣泡卻是皂水吹出來的。
以皂水裏吹出來的氣泡為本,若要再製造一個小的,那也自然是隻有先吹出一個長長的凸起,再讓它截斷。
而須方眼下,便處在那個長長的凸起的最外端。
瞬息一過,這凸起便像意料中的一樣,截斷並迸離出了一個小氣泡。
氣泡分生,自然便有波動,波及一大一小二者。
而波動的氣泡,在月輝下映在眼中,也自然便該是五光十色的。
於是雲山的眼中,便就真的出現了一片斑駁陸離的光影。
但那周遭的黑夜裏,卻又並無任何的光亮。
無法驅散黑暗的光,又怎麼可能是真正的光?
那不是光!
而是聲音!
須方又說了一句話!
可他卻聽不到一星半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