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9章 0169 心照不宣的忍耐(2 / 2)

朝著先前想好的地方,急促地跟了一子,穀豐頓時就又尖起了聲音:“鵬已探爪,鷙鳥將擊又有何用?龍已張吻,猛獸將搏又能怎樣?兵戈鐵馬亂起了朝綱,莫非還聖人一動,便可翻天不成?”

“師兄你也太看得起他們了,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群爬蟲罷了!”

語中的譏意,尤其的濃烈,縱然非是向著他所發,柳彧的那雙眉頭,也還是當即就微擰了起來。

似是幹擾到了他的落子,故而有了幾分不悅。

於是忽地一舉臂,拂開了一片不知何來的枯葉,他便抬起了那兩道久沉的眸光:“我們兩家差的,根本就不是智慧與謀略。從一開始,彼此所較的,就隻是力量與手段。”

“凡人過了花甲古稀,便就知了天命,修者百年而不死,又何來一愚輩?”

“入門這麼久了,你怎的一點也不長進?”

“本來該去大校的涿葉,因你之故,必須坐困孤室,惹人猜疑,你不知反思!‘夜海’的布置,因你而崩塌了一角,你也不知收斂!魔笞縱然被你躲了過去,你卻依舊不覺僥幸!你莫非就真覺得,所有人都在玩過家家嗎?”

“你若是真以為有所依靠,便可事不經心、行不用腦,那我恐怕還真該奏請師尊,讓你領了那頓魔笞!”

“別啊,師兄……師兄,我錯了,錯了,真的錯了……”

一下子就怕了。

一聽到“魔笞”這個字眼,穀豐竟是立馬就微微發起了抖,拋棄了所有的尊嚴自持,討巧賣乖地訕笑了起來,再也不敢顯露那副尖厲了。

……

……

一處冬意猶不至的山坳裏。

屋居獨處,門窗大開,陽光明淨,而葉覺,便就坐在那窗邊的竹椅上,麵染燦爛地閱著一本文籍。

書封藍白如浣布,像是洗過了千百次,紙麵微黃而略有蟲蛀,頗有些影響閱讀,而其外的墨跡裏,則還依稀可見得“希族遺錄”這四字。

這書的年紀,似已是極為古老了。紙線差將腐朽,筆鋒亦多有舊時影,而那僻字澀句,也常常是一個接一個地跳出來。若予常人閱,這自該是本分外難懂的古籍,乃至是會被大多數人束之高閣,供之以塵。然而葉覺此人,卻是看得毫不吃力,甚至是還頗有幾分樂在其中之味,以致笑意常駐嘴角,眉眼間也盡是些悠哉遊哉的觀景之趣。

如此一幕,居然像是超脫了時光,立在了命運之外,清淨之態,萬物難擾。

直至那微冷的夕暉遍灑,視線亦漸漸不清之時,順著遠去的南風,才終於是有一句輕語飄了出來:“岌衍羅?”

音色柔柔似戀人囈語,竟似藏著連風兒也羞與相知的消息。

沒人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就連那忽亮的燭光,也隻知道,他像是讀到了什麼極低級的謬誤,又像是被人班門弄斧了一回似的,收書離椅之時的臉色,赫是格外的好笑。

……

……

時間孤獨地旅行著,像神明一般俯視著一切。而這白龍穀的角落裏,則總有一些故事正在發生,也總有一些景色正在上演,散播著春日不遠的訊息,酣暢著冬季故有的蕭殺。

不管是為人所知,還是淹沒在了一片寂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