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曉楓因為還在守孝期間,再加上病體未愈,這樣的宮宴她自然不會參加。
而就在這場看似尋常的宮宴上,卻發生了一件又一件影響深遠的大事。
這一天,天亮比往常遲了半個時辰,因為霧氣混著蒙蒙烏雲將光亮遮住在厚厚雲層裏頭。不過,天空層雲密布,並不能影響這場宮宴如期舉行。
慕曉楓要為趙紫悅守孝,自然不會進宮參加宴會,不過慕天達自不受此限。
出門前,慕天達還十分不放心的對自己寶貝閨女道,“曉曉,在家裏好好休養,其他的事都交給下人做。你病得太久,這身體都虛了。”
後來,是慕曉楓再三催促,才能將她這個老爹趕出門去。
天氣陰沉沉的,雖未見老天哭泣,頂著一片陰霾在頭的感覺實在不怎麼美妙,所以舉辦宮宴的地點便由禦花園改成了室內。
在大殿之內,群臣與家眷之間的座位並不怎麼嚴格涇渭分明的區分。但凡宮宴,楚帝與皇後自是少不了的。最起碼,也得前來露個臉走個過場。
不過今天這宴會有些特別,酒過三巡之後,楚帝並沒有起身離去。而是轉著幽芒閃動的眼眸緩緩打量大殿一眾賓客,冷峻的唇角噙著似有若無的含涼笑意。
那點點閃動的星芒裏頭,不懷好意如此明顯,以至被他目光觸及的人都難禁的一陣頭皮發麻。
那形如實質的目光掃過之後,原本就放不開的賓客,這會更加戰戰兢兢。就連臉上勉強擠出來的笑容都透著小心翼翼的味道,楚帝這才滿意的收回視線垂下眼瞼。
端著杯子,唇角那似有若無的含涼笑意卻恍惚中一霎加深。
“張工羽張將軍,今日令千金可有進宮?”
突然被楚帝點名的張工羽身形一僵,連忙止住與同僚的談話,微微躬身的站了起來,“稟陛下,小女今天與拙荊一道進宮。”
答完之後,張工羽心裏立感奇怪,他的女兒有沒有進宮,皇後應該十分清楚才對。而此刻皇後就坐在楚帝旁邊,楚帝想要知道的話,直接悄聲問一句便是。
何必舍近求遠大張旗鼓向他確定,難道陛下他……?
念頭及此,張工羽手心立時滲出一層薄薄冷汗來。
楚帝問完之後,直接給他使個眼神讓他坐下,隨即目光一轉,轉向了大殿另一邊。
“張莫問張小姐何在?”
這格調,怎麼看起來像是沙場點兵一樣?
君莫問心生怪異,不過基於上麵那人的身份,隻得按下無奈,若無其事的含笑站了起來,“陛下,臣女在此。”
楚帝打量了她一眼,卻突然轉了目光劃向張夫人,問道,“張夫人,朕記得張小姐今年已屆二八年華,對吧?”
君莫問心裏立時咯噔一聲,眼角覷著上麵那麵相威嚴的男人,不妙的感覺難以遏製的在心底蔓延。
陛下千萬不要拿她說事!
張夫人隻好也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答道,“陛下真是好記性,小女今年確實已滿十六。”
她的態度看似恭敬尋常,可這話細究起來,就值得令人回味了。
君莫問有些驚詫的看了眼這位沉靜的義母,要說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直接意識到張夫人出身將門。
剛才的話,那可是十分不客氣的給當朝君王碰了個軟釘子。
張夫人似是根本不覺得自己這話值得四座皆驚,她就是一個尋常的維護自己孩子的母親而已。
常說知女莫若母,剛才君莫問眼底一霎轉過的排斥抗拒,別人看不清,可又怎麼能在她眼皮底下錯過。
雖然眼前這瑩光姣姣的少女並非她親生,可這麼多年以來,她早就覺得這少女跟她親生的沒什麼兩樣。
莫說給皇帝碰個軟釘子,隻要是為了自己女兒好,就是換根硬釘子給皇帝碰,她也做得出來。
君莫問有些怔怔的看了看張夫人,眼底盈盈光影裏透著淡淡感動。張夫人卻安慰的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多想。
張工羽聽了這番話,手心的冷汗卻又多冒了一層。
隻不過,張家這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楚帝這個當事人卻似絲毫聽不出張夫人話裏暗諷一樣,渾然不覺般轉頭往張工羽望了望,便高聲道,“張將軍,朕聽聞令千金文武雙全,惠質蘭心韶華正好,如今可許了人家?”
如果楚帝今天要拿君莫問的婚事做文章,這種小事情一定早就打聽清楚了,可他偏偏要當場大庭廣眾的問,問的內容是什麼倒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重要的是楚帝就這個問題所釋放出來的信號,表示了有意給君莫問賜婚。
一時間,暗中對君莫問有意的人家都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