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媽媽不在那裏。有媽媽在的地方才感覺像是家。媽媽不在那裏,那裏就不是我的家了。回不回去看無所謂。”
“這倒是。”
不久,他們走到了海邊。男孩喝完剩下的一點可樂,然後把可樂瓶交給秀哉。秀哉將可樂瓶甩幹,從沙灘褲褲兜裏拿出那封信。他怕信上哪裏寫得不對,還特意讀了一遍給男孩聽。
信是這麼寫的。
我是秀哉。我和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在一起,他的名字叫小樹。
我們還活著。
如果你收到了漂流瓶,看到了這張紙條。請來救我們。
我們在外灘。
如果你也是孤身一人,也需要幫助,那麼,請到我們這裏來,和我們在一起吧。我們有水和食物,還有幹淨的床單。我們可以互相幫助。
我的名字叫秀哉。
我和小男孩在上海。
我們也許是這個城市活下來的最後兩個人。
上海歡迎你,我的朋友。我們等待著你的到來。
welcome_to_shanghai,my_friends.
最後是他和小家夥的簽名。
讀了一遍後,秀哉把信疊成紙條,塞進可樂瓶,然後把瓶蓋旋緊,交給小家夥。小家夥站在防波堤的欄杆上,用勁把可樂瓶扔出去。雖然總是扔不遠,不過剩下的事海浪自然會幫他們完成。
他們看著可樂瓶浮在海麵上,隨波逐流,被海浪推得越來越遠。這已經是他們扔出的第五個漂流瓶了。
兩人爬到和平飯店山的山頂向東眺望海麵。還是沒有船的蹤影。
“船還是沒來。”小家夥說。
“可能還要一段時間。”秀哉問,“你不怪你媽媽把你一個人留在上海?”
“我不怪她。”男孩搖搖頭,“我就是覺得,她年齡也已經很大了,應該找個男的結婚了。”
說完,男孩看了看秀哉。
“我們應該找兩架望遠鏡,那樣才看得清楚。”
“明天我們去找。”
兩個人轉過身,麵向大半個城市。
在他們麵前的是無邊無際的斷垣殘壁。上海。
這是災難過後第二個月。大地震摧毀了世界,陸地四分五裂,很多有人居住的地方沉到了海底。城市變成了渺無人煙的廢墟。
上海成了一座孤島。
在這座孤島上,隻有秀哉和小家夥兩個人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