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怕死的孟百戶(2 / 3)

沈瑄沒出聲,出聲也沒用。

若非燕王逼宋忠離開邊塞,怕是他的領兵權也保不住。宋忠無權削沈瑄的官,卻有辦法將他架空。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不外如是。

沈瑄出城之後,突然間策馬回身,遙望城頭。

一陣北風吹過,凶名傳遍北疆的沈千戶,白雪晶瑩中揮鞭縱馬,黑色的雙眼,竟比冰雪更冷。

城牆之上,同樣一身著青色武官服的孟清和拍了拍胸口,不由得想起了那夜燈下的沈瑄。

戰場上的殺神,還是如淨竹般的君子?

一個人,竟有截然不同的兩種樣子。

沈瑄讓他起了探究的欲--望。

抿緊了嘴唇,這很危險,相當的危險。

孟清和立在北風中,久久不動,隻希望發熱的腦子能盡快清醒。

“百戶?”一旁的高福見他臉色不太對,開口問道,“可是傷還沒好?”

“沒事。”孟清和搖搖頭,“隻是在想事情。”

“是雜造局那件事?”高福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標下再去一次?”

“不必。”孟清和單手按在冰冷的城磚之上,“此事我已報知千戶,千戶自有安排。”

“是。”

高福不再多言,孟清和暫時被他的話引開了心思。

朝廷對火器製造極為重視,設立兵仗、軍器二局,分造火器。京省諸司衛所雜造局也可製造,但種類數量都有嚴格限製。違者當論罪處罰。

幾次三番出言拒絕,不是雜造局大使為難孟清和,的確是不能幫這個忙。

沈千戶倒是有辦法,礙於宋忠等人,衛指揮使徐忠都借口遁了,更不能被抓住“私造火器”的借口,直接將圖紙交給三保帶回北平,交到燕王的手裏最為妥當。

“多事之秋,行事需更加謹慎。”

沈千戶是陳述事實,也是在提點他。孟清和開始反省自己,很多事是他考慮得不夠周詳。古人雲三省吾身,當真很有意義。

沒能給出實物,送出圖紙也有好處。沈千戶手一揮,孟百戶頭頂上的“試”字終於去掉了。從今日起,他就是堂堂正正的正六品百戶,半隻腳踏進了大明官場的門檻,能不能真正走進去,就看他今後的努力了。

至於君子殺神,燈下美人什麼的……暫時不急。

急了也沒用,一個不好,怕是小命都保不住。

想想沈千戶在戰場上縱馬揮刀,殺人如砍瓜切菜一般,孟清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其實隻是有點好奇。

對,隻是好奇而已。其他的心思應該是沒有,絕對沒有!

不停說服自己,風雪中擋在身前的背影,昏黃燈光下的如玉麵容,仍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孟清和頹廢了。

是不是,真沒救了?

蹲下—身,雙手支在城牆上,頭頂電閃雷鳴,孟百戶淚流滿麵。

高總旗:“百戶,你這是怎麼了?”

孟清擦擦眼淚,“本百戶正在感歎自己頑強的意誌力和不怕死的精神,可歌可泣。”

高總旗:“……”讀書人說話,真是相當的高深。

城外巡邏的沈千戶,突然感到背後一冷,韃子?狼群?

策馬回身,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連個影子都沒有。

沈瑄皺眉,這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建文元年三月,北平府,燕王全副儀仗啟程前往南京。

隊伍中,一輛四柱親王象輅格外醒目。輅座高一米,輅亭高近兩米,車身塗有紅漆,檻座四周圍有紅漆條環板。車前和左右有門,車內鋪紅花毯、紅錦褥席。椅靠、坐褥、帷幔、紅簾,皆同皇帝所稱金輅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