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菲爾迷迷糊糊睡著,又被這風聲吵醒。在他記憶裏這輩子從沒聽過這麼可怕的風聲。風在樹林中回旋,一陣未退一陣又起,淒厲的嘯聲像千百個惡鬼在那裏齊聲慘叫無止無盡。
雪似乎下了一整夜,到早上才停止。一支騎士隊伍就在這冰雪覆蓋的帝國北境緩慢行進著。
“除非你滾到地獄,那裏才有什麼騎士的榮耀。”列菲爾不禁想起自己的爺爺,帝國三大元帥之首紅日傑奈爾的這番話,不由的苦笑了下,自己還真挑對地方了。不過既然所愛之人隻能陌路,而騎士之道正該不畏艱險。
“這還隻有十月,這世上還有更可怕的地方嗎?”列菲爾身旁的騎士嘟囔著。
“魯塞爾你在帝都賭場裏欠的十萬第納爾賭帳大概就算是服役期滿你也不敢回去吧?”
“高索夫,你光著屁股從法務大臣家跳出來的事跡誰都知道,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那個叫做高索夫的騎士咧嘴一笑,又重重朝地上吐了口吐沫。“那個臭娘們光顧著自己逃走,老子睜眼一看居然是法務大臣那張茄子臉,嚇得我之後好幾天都以為自己不行了!”
罵聲剛落,騎士們紛紛哄笑起來。
“保持肅靜,趕快行軍!”
嗬斥聲來自帶隊軍官山度士,北風騎士團的第一縱隊長,他就好像著這北境的風,似乎任何話題對他都毫無興趣。想來他每年帶新兵的他早就聽膩了各種光怪陸離的理由,對他來說早就沒有什麼再是新鮮了。
“全部戒備,這裏已經出了冷山鎮了,忽山人隨時會出現!”
頓時騎士們發出了輕聲嗤笑,這裏還是在帝國境內,前幾天他們還受到過大主教卡斯特的祝福。這多半是軍官急於趕路的借口。
這一路上山度士都格外謹慎,他不僅時刻留心著周遭,還不停催促著隊伍前行,又堅持讓戰馬拖著樹枝掃除路上的痕跡,直到一次他起手一箭把一隻斜刺裏冒出來的兔子射殺之後,“兔子殺手”的名號就被這幫桀驁不馴的騎士新兵們傳開了。
“達達倫的少爺,你何苦跑到這麼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我聽說忽山的女人連那兒都是冰的。”腦子裏轉不出別的念頭的高索夫又湊了過來。
“盡胡說,忽山人是異族信奉惡魔的狂徒。”另一個年輕騎士在那裏插話,“我們身為騎士是為了贏得榮耀,彰顯武神!”
列菲爾頓時笑了起來這個年輕騎士讓他想起來自己的弟弟李薩斯,雖然還是個見習騎士,看著自己也總是滿眼的羨慕,可已經整天把榮耀啊,勇氣啊掛在嘴邊,惹得爺爺老大不高興了。
忽然列菲爾看到山度士整個人都收緊起來,一副戒備樣子。
“莫非又有兔子?”高索夫依舊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惹得幾個騎士都笑了起來。
然而這次絕不是兔子了。山度士忽的一俯身,一箭就從他的身上飛過,呼的又是一聲,列菲爾覺得那一箭就是從自己的耳邊擦過,身後立時傳來一聲悶哼,那個讓自己想起李薩斯的騎士被一箭貫穿了喉嚨!他卻還沒死去雙手使勁抓著箭身,想要將它拔出卻做不到,生命的色彩從他的雙眼中迅速的褪去,他就這樣絕望地看著列菲爾,栽倒下去。
一波箭襲,忽山人出現了,他們竟是從雪地裏冒出來的,前麵,後麵,甚至腳底下!
他們埋伏了多久,什麼時候追蹤上我們的?!
列菲爾忽的看見一個人從自己的眼前冒了出來,一棍子把他從馬上打了下來,結結實實的摔在了雪地上。那個人又是一棍子砸下來,列菲爾來不及思考抽劍猛力往上刺去,劍上傳來了阻力,他咬著牙使勁遞進去。不知為什麼列菲爾想起來在帝都家中切著牛排時候,忽然切到筋切不下去的情形,頓時惡心的感覺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