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這個女人，棗袛便徹底沉默了，他未必是真不知道，隻是終究抵不過一個情字。
他想要在棗家掙得一份地位，何嚐不也是希望有能力能護得住她。她沒能害死他，背後的人自然是不肯放過她。若他當初沒有執意出來建立棗家莊，隻怕她也早就被背後的人給滅口了。棗家從來不留無用之人。
棗袛變相將他囚禁起來，何嚐不也是保住她的性命。
“你不也從未忘記過師姐。”
是，密宗出來的，一個個都是情種。
“但她對你無情。”郭嘉一針見血，這才是區別。他和安薇之間最終隻能歸結於一句情深緣淺，而棗袛和她，隻能是一句孽緣。
一個不愛他的女人，無論他為她做了多少，她都不會為之所動。她就仿佛是他的命門，不論他護得多好，傷口都已經潰爛，隨時隨地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郭嘉也是過來人，知道他的為難，也不願多勸他什麼。要棗袛忘記，已經是不可能，那個女人便是死了也是無用，始終都是心頭難以言明的痛。
“罷了，這也是不該我置喙的，不過我還是告訴你一句，這人不該看眼前的得失，這二公子如今看的確平平無奇，隻是曹氏諸多子弟，他最肖將軍。”
這句話的含義就多了。像曹操，自然是個能做大事的，但如今曹家的勢力還不能證明曹家的未來就是榮極，這世上總有許多事情是不能一言蔽之的。
曹操有大胸懷，但他隻想做一個忠臣，若他的心意不變，終究隻能是韓信的下場。一個人甘願低人一等，便等於將自己的命門送到別人手中任由旁人來拿捏，性命從此以後便不由自己掌握。
一個不要自己掌握命運的人，郭嘉不屑為之謀天下，當有一日，他要把自己送給皇帝當禮物以表忠心的時候，他們這些跟在身後的人，都是他出賣的本錢。
而對於郭嘉來說，曹操是愚忠，這種忠心能值得什麼。這世上的忠心從來隻有目標一致，利益相投而已。天下也不過是他胸懷中謀劃的一部分。
也隻有想要把天下盡數放入胸懷的人，才值得他去為之謀劃。
如今的曹操，該不夠。
但他在曹丕身上倒能看到幾分魄力。曹丕有此心，便證明曹操也未必真的就不能有此心。而就算曹操不能完成，如若曹丕能繼之命定，也無不可。
大漢，早該更新換代了，這是命數，也是天道。從沒有人能真正擁有這天下。
棗袛對郭嘉的話似懂非懂，“我原沒想那麼長遠，不過想守住棗家罷了。曹家的爭鬥，我無意與之。隻是無奈袁氏雖然強勢，但錦上添花的人多了，也未必能有棗家的一杯羹。”
“錯了，這曹家和棗家，也是天下的一部分。棗家的爭鬥你無奈置身其中，而曹家的，你卻可以先置一手。”
不參與，不代表不存在，真正高潔的人不是逃離和躲避，乃是親眼見證和了悟這天下的更迭往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