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篇章:婚前默哀
陵園在清晨的陽光裏,寂靜而落寞。排列有序的清一色白色墓碑,淡然矗立,就像是在哀悼自己的主人,或者在為自己的主人悲哀。
一墓碑前站立著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粗壯男人。個子不高,四十多歲的他,此時眉頭緊鎖,眼神有些複雜地盯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也不知道他已經在這裏站了多久,手裏那束紫色菊花上布滿了一層細細的水珠,而男人的臉上,頭發上也已經是水霧欲滴。這畢竟是清晨,而且還是大年剛過的今天,正月的寒氣卻好像無法讓他感覺到寒意。
男人緊盯著的墓碑上,雕刻著的四個大字——“夢魂之墓”。那墓碑上那張黑白相片,讓人感覺陽光都會因她而失色。那是個絕秀的女子,一張精致絕美的小臉,水靈的眼睛帶著調皮的笑意,真有驅逐寒氣見暖陽之感。
良久,這個臉色剛毅,卻眼色複雜的男人終於動了動身子,微微笑了笑,開口道:“因子,我來了,你過得好嗎?”
四周是死一樣的寂靜,隻有這個男人的聲音從這群墓碑裏繞了開去。
男人很投入地看著墓碑上的相片,繼續道:“我給你帶來了紫色的菊花,我知道你特別喜歡紫色,你還特別喜歡吃紫薯,把紫薯煮在粥裏,那粥都變成了藍色,我和我們的兒子,都不願意吃了,你還吃得津津有味。還有紫色的花生,你也一樣喜歡吃。”
男人說著話,輕輕地把那束紫色的花放在了墓碑前。自己也靠著墓碑坐了下來。
“因子,你喜歡現在的墓碑風格嗎?我故意沒有刻上死亡時間,也沒有寫上你的名字。因為雖然你音訊全無,這樣失蹤已經有八年了,但我還是希望你還在人世。把你的作家名夢魂刻上,卻是沒有錯的,你確實在這八年裏沒有寫小說了呢。”男人說著話就低下了頭,兩隻手都在膝蓋上來回摩擦,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清晨的太陽慢慢地升高,陽光也慢慢地變得有了些暖意。
“因子,有件事情,我想要告訴你了,希望你不要打我。”男子側過身子,伸出自己的手,撫摸著那張照片上的清秀臉龐。
“你不要怪我,不要打我,好嗎?我今天要結婚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她真的是個好女人,她對我也真的很好,原諒我好嗎?”
男人的手在那張照片上撫摸著,那張相片絲毫不改那調皮活躍的臉色,隻是男子的手卻摸到了濕漉漉的水。
“因子,”男人有些驚異地看向那張照片,照片上那雙水靈靈的眼睛裏還真的掉出了淚水來?
“因子,不是你的淚吧?是露水,對的,是清晨的露水。”男子看著照片,再次看了看手指尖上那少許晶瑩的“水”,奇怪的眼神從他眼底一閃而過,心也不自主地有些顫抖,不過很快,他又堅定地,自我安慰地自語道。
“因子,我知道我們的開始就是我的錯,我以為,我可以讓你愛我,我想用我的一生來感化你……。不過我也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你真的是成功地離開我了,不管你是用什麼方式。”男人看著墓碑上的相片,聲音有些哽咽。
寒氣、死寂、讓時間都變得有些僵硬。
“她在哭呢。”
這是什麼聲音?這麼突兀地響起。雖是童音,卻顯老成詭異。
正沉默著的男人,轉頭就看見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她冷漠著小臉,緊咪著嘴,一雙好看的大眼睛正帶著怨恨的眼神緊盯著他。
“你……”男人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小女孩,冰冷的聲音,還帶著與她年齡毫不搭調的表情。心一下子緊縮起來,呆呆地看著小女孩,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小女孩看了看男人,沒有再說什麼話,神情冷漠地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