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茅廁處漆黑陰暗,樵夫卻並未發現花難所在,花難心頭疑惑,不知樵夫在這深更半夜是要到何處去?
花難已睡了許久,此時睡意已消,眼看月將偏西,料想此時已到了寅時,花難好奇心大起,悄然跟在樵夫後頭,便一路出了門去。
樵夫手提燈籠,行至鄰家院門前,輕敲門扉,喚起鄰居,黑夜之中,有一個老漢出了門來,見來人乃是鄰居,於是與樵夫說了幾句話。
樵夫的神色有些焦急,花難躲在一旁側耳而聽。
花難身負外功橫練,耳力較常人靈敏一些,且此時乃是半夜,周遭俱寂,連蟲鳴也無,於是聽得樵夫與老漢對話,這才知曉,原來樵夫半夜未見妻子歸家,於是心中焦急,輾轉難眠,遂出了門來,詢問鄰裏,他妻子的下落。
但那老漢似乎並不知道,又與樵夫說了幾句,便關了院門,轉身回屋去了。
自鄰家院門起,樵夫又走了三家,幾家人皆是不明其妻下落,行至第五家時,出來一名老婦,那老婦見是樵夫,立時詫異道:“喲,這是王當家的,怎麼在這半夜回來了?”
樵夫輕聲道:“張婆婆,我早時便回來啦,到如今也沒見我那婆娘,別是出了什麼事兒,您今日可見過她?”
張婆婆眉頭微蹙:“王家娘子今日午時來過我家,往常她也這時候過來,我們說些女人家的話,隻是沒過半個時辰她便走了,不知是去哪兒,我看她往村西去了,想必是去了誰家串門兒去了。”
樵夫眼前一亮,笑道:“那我去那頭看看,實在是打擾了,改日尋個時間,到我家吃飯去吧。”
張婆婆聞言一笑,臉間皺紋似乎要擠到一起去了:“喲,這可怎麼好意思?王當家的實在是客氣,這次又帶了不少好東西回來吧?”
樵夫擺手笑道:“那也不是,平日我不在家,也多虧婆婆陪我那婆娘說話,也消了許多寂寞,還是要好好答謝婆婆才是。”
又與張婆婆寒暄了一番,樵夫便提著燈籠,往西處去了。
一路行至村西,樵夫仍未發現後頭有人跟蹤,村西臨海,氣候潮濕,較少村民於此居住,數來也就四、五間屋子,前頭喚了三家門院,皆是婦女出來說話,卻也不知樵夫的婆娘馬氏蹤跡,到了第四家門院時,敲了好一會兒門,這才走出一個肥頭大耳的漢子來,那漢子一麵走來開門,嘴裏一麵又罵罵咧咧的。
樵夫借著燈火,瞧清楚那肥漢子的麵容,忍不住詫異道:“宋管家?!原來是您!”
肥漢子見是樵夫,不知為何,似乎令他見了一隻猛獸一般,使他猛然一驚,隨即又恢複平靜,方才道:“原來是王兄弟,近來可好?休漁期未到,你怎麼回來了?”
這肥漢子姓宋名安,乃是涯海城城主府的管家,平日裏便是專門負責城主府中的吃穿用度,每每到了休漁期,這宋安便去往周邊幾個村子采購山珍海鮮,樵夫往常也挑些好貨賣他,生意上來往,二人也是舊識。
宋安此人倒是頗為豪爽,買賣生意從不議價,但有便收,又身為城主府管家,挑了這麼一個肥差,村民倒也承他的情,私下與他交往甚歡,口碑向來不錯,樵夫與他關係也好,前年年關時,還請宋安到家中做了客。
更何況,若是豐年時節倒也罷了,但若是遇上些天災人禍,隻恐收成不佳,或是周邊戰亂等因,叫村民手中海貨賣不出去,那樣的苦日子才是難熬。但若是有了宋安的幫襯,不論貨物質量幾許,看在交情的份兒上,將貨物銷了出去,倒也能安穩度過一年。
樵夫心中也有巴結宋安的意思,見他在此,心中有些激動,不免多說話,連自己婆娘都忘了去找。
“今年收成也不好,東海那處,不知為何海浪頗大,經久不息,莫說大魚,就連幾個小蝦小蟹也未見得,正巧鄰村的張大哥家有喜事兒,我們便提早回來,湊湊熱鬧。”樵夫笑著答話,忽而又想到什麼,於是問道:“對了,宋管家,如今未到休漁期,您怎麼提早來此了?”
“啊,這個……”宋安目光有些躲閃,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到了最後才說了一句:“城裏太鬧,過來轉幾天罷了。”
樵夫未察覺他的異常,於是又寒暄了幾句,才想起自家的事情,便約定了讓宋安明日去家中吃酒,便轉身告辭了。
正要離去,忽聽一個溫軟女聲喚道:“相好的,是誰來了呀?怎麼去了這般久?奴家都等不及啦!”
那聲音帶有幾分憊懶,幾分嫵媚,如軟玉溫香般遠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