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河身的兩岸都是四季常青最蔥翠的草坪。

從樓上望去,兩岸草場上,不論早晚,永遠有十數匹黃牛與白馬,脛蹄沒有恣蔓的草叢中,從容的在咬嚼,星星的黃花在風中動蕩,應和著它們尾鬃的掃拂。

橋的兩端有斜倚的垂柳與草簇護住。

水是澈底的清澄,深不足四尺,勻勻的長著長條的水草。

這岸邊的草坪又是我的愛寵,在清朝,在傍晚,我常去這天然的織錦上坐著,有時讀書,有時看水,有時仰臥著看天空的行雲,有時反仆著摟抱大地的濕軟……。”

我沒有很文藝地背誦徐誌摩的《我所知道的康橋》,我隻是,趴在度假屋的二樓陽台上,看楊柳小鎮最美麗的風景角。

楊柳小鎮並不是正規行政區域之下的鄉鎮名,她隻是,靳逸明龐大的多元化集團經營體係下,一個建立在距A市三十公裏、山青水秀之地的大型旅遊休閑景區。

取名楊柳小鎮,隻因為,我叫楊柳。

時針指到下午四點半,手機長期預設的提醒鈴聲依時響起,我自嘲一笑。

呆會接到靳逸明,我一定要嘲諷他,七天假日,對他來說,不過是工作地點從都市裏的辦公室換到小鎮裏的辦公室吧。

換了鞋,正要出門,靳逸明的電話打來。

他說他在咖啡館。

工人們剛剛衝洗過青石板小路,還帶有七八分濕漉,彎彎曲曲延伸出一派靜謐的潔淨。

我穿的是手工布鞋,走在上麵,鞋麵軟軟貼過石麵,帶了些彈性返回,力度間,隱隱張馳出剛與柔融洽的統一。

是我最喜歡的那種感覺。

感覺,嗬嗬,我闡述不出更具體的理由,反正,就是喜歡。

而似乎,靳逸明為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沒有理由,隻要,我喜歡。

我在去咖啡館的路上遇見靳逸明的助理謝波,他說靳逸明叫他先回去。雖然我沒有說話,但心底的不滿和戾厭他肯定有感覺,否則,也不會不安地再三解釋是靳逸明趕他走的。

最終我還是折身讓他走了。獨自沉思是另找時間和他談談工作責任心,還是,回城後就給靳逸明換助理。

靳逸明身邊,不缺服從,缺的是心。

五點一刻。推開咖啡屋厚重的大門,服務員恭恭敬敬地向我彎腰致禮,幅度比對普通客人更大。

看到我,站在吧台內的靳逸明點燃虹吸管咖啡壺的酒精燈。

屋子裏光線暗雅,一豆燭燈給他原本蒼白的臉上鍍了一層極象健康膚色的銅暗。

看得我有些愣怔,慢慢放緩了腳步走近,原本已打好腹稿的埋怨竟然也說不出口。

我喜歡喝咖啡。

“馬上就好。”他笑著,輕聲對我說。

水開了,他把咖啡粉倒入提煉杯裏,慢慢攪動。一邊攪,一邊數數。低低啞啞的聲音數到九十時,他作了個屏息吸味、不勝陶醉的表情,將帶有細小泡沫的咖啡端上台麵。

“美女!”他朝我調皮地眨眨眼睛,揚手示意可以享用了。

“Good!”我深吸一口氣,將鼻中的酸澀吸入肺裏,從吧台外伸手進去刮了刮他的鼻子,“咖啡真香,值得打賞,可惜我今天沒帶錢包,下次再給多小費嘍。”

靳逸明笑,鬆懈下來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我想他應該有點累,否則,兩隻手也不用撐在吧台上。

我趕緊繞進去扶住他。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沒事。

“兩包糖?”

“兩包糖。”

我倆同時說,說完,相互凝望,會心一笑。

我扶了他往最近的沙發去,讓服務員把我的咖啡端過來,另外,再給他倒杯溫開水。

座位靠牆不靠窗。褚紅色的文藝磚牆在建造時就故意錯落著砌上去,磚麵凹凸不平,還有枝枝杈杈的裂紋,經旁邊壁爐火的烘焙之後,熱脆欲掉。

我喜歡一邊喝咖啡一邊剝磚粒玩,經常掰落一地石屑連累服務員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