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問得比較空靈,我反應了好長時間才感覺到自己在做夢,醒來四周還是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耳邊再一次響起那聲。
你是誰?
聽起來不是個正常人發出的聲音,像是一個人被掐住了脖子,但是神態安然地在問我。夢裏的那種恐懼感絲毫沒有減輕,忽然又發生這種事,讓我如何去應對?
老張是不會跟我開這種玩笑的,他知道我在這,沒必要這麼試探我。
黑暗之中,要遵循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可是他老問我是誰,這是幹啥?
又問了幾遍,我依然沒有回答,盯準聲音傳來的方向,從旁邊迂回過去,準備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直到我距離他一步之遙的時候,聲音再一次響起,我才意識到,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複讀機,就在我的左腳邊,我被人耍了。
我條件反射地蹲下來,一隻手向前左右揮動,摸到一個鐵質箱子,聲音想必是從裏麵傳來,把它拿到手裏,然後忖度著挑一個什麼地方把它打開。
箱子不會自己飛到我身邊,肯定剛才有什麼人來過,跟夢裏的人一樣,想跟我傳達什麼信息,但是又不好直接露麵。晃晃腦袋直接否了這種想法,除了死人,什麼人會有這種本事托夢傳話呢?可笑。
處境太尷尬,那個人很可能就在不遠處看著我的一舉一動,直接打開手電筒吧,不知道他們那邊打完架沒有,這邊但凡有一點光亮不光是暴露了自己,很可能將這個不明不白得到的箱子也至於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在得到確切信息之前不能這麼做;不打開手電筒的話,我什麼都看不見,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自己隨時都可能會被任何人發現。矛盾擺在眼前,很是為難。
最好的辦法,就是等老張回來。
我往邊上移動了一下,按照記憶中的地點,我應該是在這個大場地的邊上,我的左側,就是弧形牆壁。
但是我移動幾步之後,手往那邊一揮,空無一物,心就涼了一截。
我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
難道我睡覺的時候被人搬起來移走了?為什麼,我在這睡覺很礙事嗎?不太可能,我寧可相信自己被踩壞了腦子。
我想到了一種最有可能的情況,雖然我不願意提起,但這可能是事實。
夢遊。
之所以這麼猜想,因為這個不需要假設,我從小就有夢遊的跡象,這種情況已經跟父母確定過了。
我第一次夢遊是小時候,那時候應該是七八歲的樣子吧,剛上小學二年級,我的課桌那時候是兩人座的,裏麵來了一個大朋友,他個子比我高,很胖,我暗地裏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大牛。而且脾氣也不大好,動不動就掐我,每次下課我翻開衣袖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生不逢時,看著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膊,都替爸媽心疼,雖然心裏有氣,但是也不敢當麵跟他吵吵,怕他揍我,隻能回到家裏鑽進被窩裏麵偷偷罵他。
現在想起來挺懦弱的,有時候想起來都看不起自己。
就是那個時候,我第一次開始夢遊。
更值得一提的是,我夢遊的時候,夢裏發生的事都不會忘,連細節都會記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一般做夢都不需要做筆記。
夢裏我依然出現在小學的教室裏,數學老師在講台上一筆筆地寫著板書,大家都在認真聽課,不經意間的一扭頭,發現他坐在我的右邊,正在看著我,手裏拿著一本卷好的書,眼睛裏冒著殺氣,好像要殺我。
瞬間嚇得我一個大跳到了中間的走道上,腳底感覺有點涼絲絲的,所有人都向我看過來,老師也停止了講課,順著我驚恐的眼光一起看向我的旁邊。
大牛拿著書小碎步衝我走過來,擠開了身邊的桌子,站在我的眼前,舉起了拿著已成為卷筒的那本書。我嚇得趕忙衝老師走過去,馬上到講台的時候,“嘭”的一聲,我撞到了無形的玻璃,不過這擋不住我逃命的腳步,老師眼睛直直地看著我,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接著不知道為什麼,教室裏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一擁而上向我跑過來,拿著掃把、鉛筆盒……我都傻了,扭頭一直跑,穿過大街小巷,一直跑到一條寂靜的小河邊,身後沒人了,才安靜下來冷冷的風把我吹醒,醒來一看,已是半夜,我獨自站在家屬樓的天台上,往前兩步就是深淵,如果不是剛才及時刹住腳步,我早就命喪黃泉,現在也不會在這地下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