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盤讓家人們將田政用馬車送到別處,請醫士為他治傷。
田政被抬走後,田恒又道:“適才本相已立了盤兒為我田氏之嗣,大將軍便是見證,日後田
氏族人有對盤兒不敬者,按家法處置。若有他人插手幹預,大將軍既是見證,盤兒便請大將軍
相助,相信大將軍不會袖手。”
眾人這才知道伍封先前將二人請到後麵不知說了些什麼,以致田恒立了田盤為嗣,還讓伍
封見證,以防日後生亂時可加以援手。
連晏缺也大為愕然,不知伍封如何會與田氏父子建立了這樣的交情。
那一眾醫士幾曾見過這種場麵,他們不知內情,倍覺刺激之餘,對田氏父子的鐵麵無私也
佩服不已,田氏父子在百姓中的聲譽一向頗好,眾醫士不禁跪下,歡呼“相國英明”等語。
田恒心中雖疼,卻也知道這此更在百姓中大增美譽,足以一洗齊簡公之死給田氏一族帶來
的惡名了。
晏缺道:“遲遲不知內情,被田政所騙,而且事中並無錯失,是以不加追究,送到大將軍府
上。大將軍,你便帶她回府罷。”
遲遲雖聽堂上人不斷說起這位“大將軍”,卻不知是誰,偷偷向堂上眾人看去。
妙公主笑道:“遲遲,你是否當大將軍是個老頭兒呢?眼光隻往胡須長長的人臉上瞧?”
堂上眾人都笑起來。
楚月兒笑吟吟將遲遲拉到伍封身邊,道:“大將軍,遲遲便交在你手上了,嘻嘻!”
遲遲其實早見伍封如鶴立雞群般在堂上,隻是他年紀極輕,怎也想不到他會是二位鮑少爺
之叔。二鮑年紀都過了三十,他們的叔叔自然是近五十歲以上的人才對,怎料到是這雄壯少年?
伍封麵色頗有些尷尬,對遲遲笑了笑,讓她坐在身後。
伍封顧左右而言他,道:“大司寇,恒善雖然也曾出手打人,但他不知詳情,未認出二侄來,
還自以為仗義助人,事後也製止田政從人繼續下手。是否不加追究,免他仗義之心受挫,日後
反而作惡?”
晏缺點頭道:“大將軍是苦主的長輩,既然為他求情,便不加追究好了。不過,契約官張平
偽造宅契,還與包庇田政,在堂上欺瞞眾人。如此欺上瞞下,罪過不小,依律當黔麵,責打五
十,免去契約官之職,便由鮑府家人押給士師官處置。”士師官是大司寇轄下治獄的小官。
鮑府家人將那張平拖了下去,也不理會他如何叫得驚天動地。
晏缺又道:“長笑坊的老板許衡存心欺瞞弱女,險令遲遲遭到田政所害,也是有罪,拖下去
責打二十棍。”
打完了許衡後,伍封插口道:“這個契約官吳舟直言相告,不畏強權,大司寇是否應予以嘉
獎呢?”
田恒也道:“正是,此人官職雖小,卻忠直無私,理應褒獎。”
晏缺也對吳舟大有好感,笑著對他道:“吳舟,你想要本大司寇如何嘉獎你呢?”
吳舟叩頭道:“小人職責所在,論不上嘉獎。如果大司寇厚愛定要獎賞的話,便由小人辭去
契約官一職好了。”
眾人無不奇怪,晏缺欲要賞他,他反而要辭去職司,出人意料。
晏缺好奇道:“你為何要辭出職司呢?”
吳舟道:“不瞞大司寇說,小人其實是萊夷的樂浪族人,自小在族中長大,年前才到臨淄。
依照齊律,夷人事職,不得超出士師官之級。小人無甚前途,若是大將軍願意收留,小人寧願
在大將軍府上做個家人。”
眾人愕然,晏缺道:“你不說自己是夷人,豈非無人知道?”
吳舟搖頭道:“他人可欺,自己也可欺,但天地不可欺。小人既是夷人,又何必欺瞞人?”
眾人立時對他生出敬意來。
伍封笑道:“若是吳先生願意,便到在下府上作客吧!”
吳舟大喜叩頭。
晏缺點頭,歎道:“如此人材,竟不能為國君所用,也是可惜。”
田恒道:“日後本相得與國君商議,改了對夷人為官的限製。”
至此全部審定。鮑府設下了酒宴,款待諸人,華神醫和那一眾醫士也有席位。
用過飯後,伍封將眾人一一送走,在晏缺耳邊小聲道:“晚間我送公主入宮,會向國君稟告
此事詳情,老大夫先回府休息。”
伍封命人給華神醫送了一份大大的禮,命人將他送到田政的下處,也替那家夥治一下傷。
吳舟道:“小人先要交割手上職事,怕要有三四天才能到公子府上去。”
伍封道:“你自去忙,忙過後到府上來。”
待眾人走後,伍封笑道:“將小琴和小笛這兩個家夥叫起來吧,他們躺在床上這麼久了,再
躺一陣,隻怕真會悶出病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