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才回過神來。我想笑,可是臉上肌肉僵硬得無法動彈。我勉強扯了扯嘴角,盡可能鎮定地說:“你胡說什麼。”
“別再說謊了,”他說,“我都已經知道了。”
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不要慌,他隻是詐唬你而已。我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又說道:“你的意思是我殺了王偉斌,然後徐珊要殺我替她老公報仇?”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不屑。
劉哲沒說話,隻是直直地看著我,他的目光讓我渾身發毛。
“你怎麼不說話?你說是我殺了王偉斌,你倒是給我都說清楚啊?”我煩躁起來。
劉哲歎了口氣,說道:“其實如果你隻是殺了王偉斌我不知道會不會查到你身上,就算能查到,恐怕也不會這麼快。可是你一心想嫁禍給徐珊,反而畫蛇添足露出了太多破綻。”
“明明是徐珊要殺我……”
劉哲擺擺手打斷了我的話:“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的。從你把徐珊找你哭訴王偉斌有外遇這件事告訴我就已經開始你的計劃了。不對,應該更早,從你寫那本日記就開始了吧?
“你這些年來周末常去徐珊家,想弄清楚王偉斌平常喝什麼酒、再用一瓶下過毒的酒和他箱子裏的酒調換很容易。你很聰明,你沒有直接在他已經喝過的酒裏下毒,這樣他一旦中毒我們馬上就會查出你白天來過他家。你把下了毒的酒和一瓶沒開過的酒調包,然後就不再去徐珊家,反正他總有一天會喝到,但那時候就很難找找到你身上了。”
“全是放屁!”我生氣地反駁他,“是徐珊突然發現了王偉斌出軌才疏遠我的,我怎麼能預料到她突然不叫我去她家了?”
“她不是突然發現的。是你為了讓她發現,所以才故意偷偷放了一個不常見牌子的安全套在王偉斌的口袋裏。”
我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你是她朋友,她自然會找你哭訴,然後你再找個機會把這件事轉述給我,在我心裏徐珊就有了殺你的動機。
“我在你的計劃裏應該也有很重的戲份吧?因為我喜歡你,關心則亂,而且我又是刑警,很容易使整個調查的方向都受到你的誤導。
“王偉斌的葬禮那天你得知我已經在懷疑徐珊了,於是你立即順水推舟導演了那場車禍。你在徐珊家自己服下安眠藥,又把藥瓶藏在徐珊枕頭底下。而且離開徐珊家之前你應該還故意提起了你們大學那個叫程天明的男朋友,徐珊果然上了你的當,發來了道歉的微信。
“可是這裏有兩處說不通,一是安眠藥瓶上的指紋都被擦掉了。如果是徐珊幹的,她既然知道擦掉指紋,那肯定早就將藥瓶處理了,不可能還留在自己枕頭下麵。而那天下午進過她臥室的除了她隻有你。第二點就是那條微信,如果她真的希望偽裝成車禍,又怎麼會特地發一條暴露自己的信息給你?
“但是當時我一心隻在乎你的安危,完全沒注意到這些疑點,就那麼被你牽著鼻子認定了徐珊的嫌疑。接下來是那碗外賣的刀削麵……”
“那是用徐珊的銀行賬號買的!”我忍不住叫到。
“我知道,”劉哲平靜地說,“但是你大概不知道,我們調查凶殺案,一半的凶手都是太興奮話太多而說漏了嘴。你也一樣,就在那碗刀削麵送到你那兒當天,你在我車上親口告訴我你和徐珊從小就無話不說,連對方的銀行賬號和密碼都知道。想必用她的賬號給你自己訂一碗麵並不難吧?”
我的嘴唇發起抖來。
“你早上給徐珊打電話,假裝問她那條微信是什麼意思,實際卻是為了告訴徐珊你出了車禍住院,希望她能來醫院看你,這樣你就能把那碗下了毒的麵栽贓給她。可是最後那碗麵裏並沒有被下毒,想必是因為我恰好給你打來電話讓你知道我們已經去找徐珊了,你意識到她沒機會給那碗麵動手腳,所以你也適時收手了。
“其實這樣反而幫了你的忙,因為那碗麵太不正常了,太明顯了。一旦你吃了它中毒,馬上就會鎖定徐珊的嫌疑。她並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非殺你不可,隻是為了脫罪,如果是這樣她不可能把自己放在這麼明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