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說罷，店內眾人頓時連連央求勸說起來，就是扶著楊塵的漢子也緩緩放開了楊塵，退開了幾步。眾人掃向楊塵的目光中都有些厭惡。
楊塵愣了愣，忽然大笑，卻因情緒激動，氣息不順，劇烈咳嗽起來。
“快滾吧，也不知是那個藥鋪請來的小騙子，若是氣走了神仙，你們這些庸才生意還真能好起來了？”
“就是就是，真是丟人現眼，仙丹被你說成毒藥，你們這些人也真是夠惡心的。”
“快滾。”
“滾！”
“滾！”
一時間，竟是眾人激憤，道士的幾句話竟然有如此之多的人讚同，店內吵雜，引來了四麵八方的眾人圍觀，人流越來越多，不多時圍了裏外三四圈，人人指著楊塵，破口大罵。
被一句句難聽極了的髒話辱罵的楊塵卻很鎮定，他盤膝坐下，平靜的看著眼前形形色色的人群。
有老人，有少年，青年，壯年，有孩童，各個階段的人生似乎彙聚到了這小小的一個店鋪前。
楊塵卻不恨他們有眼無珠，這是凡人，是被蒙蔽了的愚昧，隻有可憐不知真相，他們還是認為自己是對的。
這也就沒了憤恨的理由，楊塵看得很清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將這真相公布於眾。
而他的話卻無人相信，自己更沒了修為，也是令楊塵有些無奈的地方。
其實楊塵也非那種大善之人，他先前如此暴怒，不過是因為聽聞了老漢獻血凝丹，那老漢正是救了他，視他如親人的漁翁，每當想到這個年過百半，身子骨卻硬朗的很老漢會因本源精血虧空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了那爽朗的笑聲，楊塵的心便在滴血。
“你可知我是誰？”
楊塵對身邊的謾罵充耳不聞，看向已經坐到了櫃台後神情冷漠的道士。
他知道道士一定能聽到，會煉血丹，自然有些道行。
道士冷眼看向楊塵，開口道：“貧道還正想問問你是何人，是哪家派來的，怎麼？你想說了？”
道士一開口，眾人聲頓時小了許多，都死死地盯著楊塵，等著從他口中說出幕後之人。
可哪裏有什麼幕後之人啊，有些事情其實很簡單，簡單的就是表麵那麼一層。
楊塵微微笑道：“我可不就是城外洛河邊劉老漢家的那個小子嘛。”
他說出這句話時，嘴角帶笑，眼中帶笑，明明在笑卻像在哭，因為他不敢想像老漢此時的模樣。
還是那個笑眯眯，慈祥可愛的老人嗎？
楊塵的話令眾人不解，皆未聽懂這可惡小子的話。
道士卻聽懂了，眼皮跳了跳，冷哼一聲，屈指一彈，一枚赤紅丹藥滾落在楊塵麵前，他忽然咧嘴笑道：“這是你爺爺好不容易換來的仙丹，你可不要糟蹋了。”
“半仙給這忘恩負義的小子仙丹作甚？”
“此人還配吃這仙丹，莫要糟蹋了。”
“小賊你還不拜謝仙人！”
一聲聲，義憤填膺的指責落入楊塵耳，他聽在了耳中，心中卻是古井無波。楊塵盤膝坐地，雙手畫圓，放於膝蓋之上，五心向天，他的心這一刻寵辱不驚，連他自己也未發現，此時心境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像那雲端之上的仙人漠然注視蒼生，這一刻的心如明鏡，眼如浩瀚蒼茫。
山羊胡道士眼皮直跳，他忽然想到這個小子有點不凡，再看楊塵，確實有種違和感，就像是一隻睡獅，明明有爪有牙卻偏偏藏於綿軟的掌中。
許是因為楊塵的鎮定，道士有些心神不寧，擺了擺手。
“把他轟出去。”
頓時，有人上前，就要拽起楊塵。
“且慢！”
忽然，人群中有一明亮清脆的嬌喝聲。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頭戴鬥笠，蒙麵的女子走了進來。
楊塵也看到了，平靜的麵容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笑的暖人心，笑的如陽芒燦爛。
“想不到我未尋到你，你卻找到我了。”
楊塵麵帶笑容，看向女子，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蒙麵女子唯一露出的眸中有些激動，有些複雜，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真的來了，洛河邊這座小城他果真記得。
那隻貓卻不在了，他看起來也不好。
李靈馨心中五味陳雜，環視四周，平淡開口：“此人便是你等眼中的神仙，他的話你們不信？”
一語出口，滿堂皆靜，落針可聞。
“休要胡言！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山羊胡子道士終於坐不住了，騰的站起，怒指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