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荀況西入秦國,為眼前所展現出來的清新情景驚呆了:
百姓純樸善良,官員恪盡職守,士大夫不周不比,朝政雷厲風行(《荀子·強國篇》)。
荀況連連驚歎,這個景象隻有在傳說中出現過。
而把傳說變成現實的,恰是秦國高效能的行政效率。
秦國儼然是一個大兵營,官員的品級由軍隊的爵位(官爵合一)來表示。
自秦孝公以還,秦國向所有臣民開放他的官僚機構,任命或者擢升官吏的標準,是優秀的才能而不是優秀的祖先。
隻要戰功卓著,不管是誰,都能得到迅速的提升。因此,吸引了大批外來優秀人才,成為秦國這個巨大的戰爭機器的中堅力量和幕後推手。
事實上,秦國內部某拉幫結派(賓客)而導致的爭權奪利,某種程度上也是存在的。但他們沒有機會與勢力龐大的王公貴族糾集在一起--因為無一例外,王室貴胄全部被商鞅削入平民之列。再加上碰到堪稱為英明果敢的秦王們,都不能成氣候。
事實證明,商鞅所創建的這一製度,其行政效能是卓著的,其影響是非凡的。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一套製度是與時俱進的。
而六國呢?
他們的表現完全與此相反,官員的提升得翻族譜,闊祖先就闊用。有空缺的職位也決不留給那些立功的人。衡量一切的標準是出身,顯赫的出身、密結的關係網才是得到晉升的唯一關鍵因素。
因此,自命不凡,結黨營私,內耗,懶惰,鼠目寸光,粗枝大葉,混日子,成了家常菜。
最為致命的是,他們將這個“優勢”發揮到了軍事聯盟上。於是各懷鬼胎,推諉扯皮,有好處就上,沒好處就溜,一盤沙散。
他們就是這樣一群武裝到牙齒的稻草人。
曆史的經驗表明,地大物博,人多勢眾,從來就不是強大的代名詞。
所謂強大,應該是這樣的:目光深遠,洞察敏銳,決策正確,同仇敵愾。
美國國務卿希拉裏上台伊始,使用了一個新鮮的詞彙:智慧強權。將“智慧”放在“強權”之上,意在強調“智慧”的決定性作用。
秦國做到了這一點。
曆史牢牢記住了這個年份: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經過艱苦卓絕的努力,秦國終於實現了中國的統一。
曆史更應該記住這七位秦王的名字,他們分別是:
秦孝公嬴渠梁,周顯王七年(公元前362)繼位,周顯王三十一年(公元前338)逝世,在位24年。
秦惠文王嬴駟,秦孝公的兒子(除特別說明,以下都是父傳子繼),周顯王三十一年(公元前338)繼位,周赧王四年(公元前311)逝世,在位27年。
秦武王嬴蕩,周赧王四年(公元前311)繼位,周赧王八年(公元前307)逝世,在位四年。
秦昭襄王嬴稷,秦武王的異母弟。周赧王八年(公元前307)繼位,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公元前251)逝世,在位56年。
秦孝文王嬴柱,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公元前251)繼位,秦孝文王元年(公元前250)逝世,在位一年。
秦莊襄王嬴異人,秦孝文王元年(公元前250)繼位,秦莊襄王三年(公元前247)逝世,在位三年。
秦王贏政,秦莊襄王三年(公元前247)五月二十三日繼位,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統一全國。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六國就是這樣的沉舟與病樹。
是病樹,就合該被掃進曆史的垃圾堆裏。
是春天,就合該讓他享受不世出的鶯飛草長。
秦國迎來了這樣一個春天。盡管短暫,但影響深遠。
這個春天有個響亮的名字--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