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喬走到宋哲院子的時候,宋夫人早就已經在那兒,宋哲虛弱的躺在床上,麵色蒼白,額上全是虛汗,嶽瓊抿著唇兒站在一旁,不時的給他擦拭一下。
謝大夫皺著眉,反複的把脈之後,道:“郎君最近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宋哲微微搖頭,便是這個細弱的動作都有些吃力,“不曾。”
就好像一顆漲勢良好的樹木忽然之間倒塌一般,宋哲之間隻覺得身子漸漸好轉,精神也是愈發的飽滿。
謝大夫搖搖頭,“郎君脈細虛弱,可老夫卻是看不住是和症狀,真是慚愧。”
說完便轉了身,收拾藥箱子。
“謝大夫,你再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宋夫人忙急切的問道。
謝大夫歎氣,“並非老夫不給看,而是看不了。”
宋喬抿著唇站在一旁,咬了會兒牙,便轉身出門去了。
之前尋太醫院的太醫給宋哲看過,幾個太醫也是說他的身體在慢慢的好轉,可是忽然之間,宋哲的身子如同前世一般,好似被人掏空了一樣,躺在那兒渾身無力,宋喬覺得心中又是難受又是恐慌。
她不可能接受如同前世一樣的結果。
她借了賀章的名義,求了幾個太醫來,幾人也是和謝大夫一樣束手無策。
一時之間,宋家人更是陷入深沉之中。
宋喬回到賀府的時候,整個人都木呆呆的,顯然是遭受了十分的打擊。為什麼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慢慢的偏離了前世,偏偏三兄這個病,卻和前世一樣,來的這般凶狠。
賀老夫人連忙扶著宋喬坐在椅子上,命丫鬟倒了杯茶水,放入她的手中,關切的開口道:“莫要太過擔憂,大郎他會想辦法的。”
宋喬抿抿唇,靠在賀老夫人身上,“阿娘,我阿兄病了,怎麼辦呢?”
賀老夫人歎息,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大抵便是如此吧。
她攔住宋喬的身子,勸道:“你也莫擔心,三郎是個好的,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不會虧待他的。”
可是前世的時候,老天便虧待他了呢。
宋喬陷入前世的糾葛中,一時之間竟是脫不了身。她被那種種瑣事,擾的隻覺頭疼不已,便是連晚膳都未用,便躺倒床上去了。
賀章回轉之後,賀老夫人拉著他悄聲問道:“案子怎麼樣了?”
賀章應了聲,道:“若是梅家肯放手的話,也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可偏偏梅家咬死了殺人償命,完全不在乎梁家和宋家。至於宋慕昀,賀章低歎,想必也並非是那麼願意救梁靜,畢竟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兒媳。
怪隻怪他不知這個女兒到底是什麼麵目。便是知道了也不能如何了,人死燈滅,前世種種一了百了,宋慕昀想必就連怨憤都做不到了。
賀老夫人又同賀章說了宋三郎的事兒,最後道:“我記得十年前,你剛剛入朝的時候說過,道是太醫院有位年輕的太醫,雖然醫術極好可為人卻是桀驁不馴,得罪了當時的寵妃,被官家貶斥了。你還記得嗎?”
賀章點點頭,他自然是記得的。
“你看看,能不能尋到此人,總歸是個念想。”
“我知道了。阿娘,你先歇著,莫要跟著操心了。我先去看看阿喬。”
“我看她心情不太好,你多寬慰她一下。”賀老夫人叮囑。
賀章自然是應的。
宋喬卻是睡不著的,她躺在那兒,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睜著雙眸愣愣的看著帳頂,腦中混混沌沌的什麼都想不出,卻又紛紛亂亂的什麼東西都冒進來。
賀章進來的時候一室清冷,宋喬連燭火都沒有讓人點上。他心中歎息一聲,摸到床邊,果然依稀看到她明亮的雙眸。他坐了下去,伸手過去摸了摸她滿頭的秀發,柔聲道:“阿喬。”
“嗯。”宋喬應了一聲,便在賀章的攙扶下爬了起來,窩進了他的懷中,輕輕的歎了口氣。
賀章輕緩的摟著她,軟聲說道:“阿喬莫要擔憂。總會有辦法的。”他方才已經命令老梁前去尋人了,若是老天幫著宋哲的話,便是一定能夠找著的。
宋喬又是嗯了一聲,卻沒有開口說話。
賀章便也沒有開口。
頓了一會兒,宋喬道:“四兄說他很愛梁靜,如果梁靜就這麼定罪了……”
“想必四兄下半輩子都不會過得好。阿兄他很疼我的,我小的時候很調皮,犯了錯都是他替我頂著,為此沒少挨了父親的訓斥。長大之後,無論我想要什麼,他都有求必應。這次也是一樣,明明快要參加武舉考試,明明很想陪在梁靜的身邊看著她生產。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