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少菁依稀知道這個女生是高三的,卻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於是站住步子向她客氣地點點頭:“有事嗎?”
“你就是遊少菁吧?武有樹同學找你,說是叫你去一下籃球隊的活動室。”
“大樹?”遊少菁有些詫異。這時還沒有放學,雖然因為最近事件頻發學校縮短了下午增加的課時,可是第三節課還是要上半節的,自己馬上就要回教室去了,大樹要找自己何必托別人,又何必找自己去那種地方?
“好像是他們籃球隊要找你幫什麼忙吧?本來是球隊的一個男生在後麵追你的,看見你進了女洗手間,沒好意思跟來,攔住我讓我告訴你。”
遊少菁這才想起來,市裏的籃球聯賽明天就要正式開始了。她和武有樹、肖憐憐本來都是那麼期待這場比賽,還約好了,比賽的時候就是逃課也要去給武有樹他們當啦啦隊,可是現在,肖憐憐恐怕是不能親自去為武有樹助威了,而自己竟然幹脆連這件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本來寫得一手好字的遊少菁確實答應了要幫籃球隊寫助威的條幅的,可是昨天她沒有來上學,看來今天籃球隊的那些家夥們急了,所以才急急地來找她。
遊少菁向那個女生感激地點點頭,連洗手間也沒有進去,便轉身走向樓梯。走到樓梯口,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裏掏出一團紙,隨手扯幾下,丟進了樓梯口的垃圾桶。
在一間教室辦公室裏,幾個老師一邊相互聊著天,一邊不時地用不滿的目光看向沙發。在三人沙發上,一個青年男子長長的攤著手腳躺在上麵,占據了整張沙發,並且毫不客氣的打著呼嚕。這個刑警被學校請來講了幾天課,倒是很自來熟的把這裏當成了他的休息室,喜歡偷偷跑到這裏來睡覺。且不說他自己把整個休息用的沙發都占據了,就是那陣陣的呼嚕聲,也夠影響別人辦公的了。所以老師們一有時間,總會在一起說幾句對他不滿的話。
今天,就在大家又在抱怨校長為什麼要找警察來講所謂的安全教育課,這樣的事情根本沒有用的時候,那個本來還在打呼嚕的年輕警察,忽然從沙發上滾了下來,發出肉體砸在地板上的重重一聲:“撲通”。隻見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睡眼迷蒙的看著周圍,也不知道是睡迷糊了還是摔迷糊了。當老師們關心地問他有沒有事的時候,他竟然答非所問的反問:“這是什麼地方?”
完了,一定是摔壞了腦子了。所有的老師心裏都這麼認為,有位老師好心的上前想要扶他坐下,可是李劍利根本不領人家的情,反而抓住對方的衣領逼問起這裏是什麼地方。那個老師被他一嚇,一時連這裏是自己的辦公室這個事實都說不清楚了,結結巴巴了半天才說明白。李劍利又問:“籃球隊的休息室在哪?”
那個老師連連搖頭,他又不是籃球隊的領隊老師,也不是體育老師,怎麼知道籃球隊的休息室在哪裏?
李劍利又是吼又是叫地,好不容易才有一位老師告訴了他籃球隊的休息室在什麼地方,於是他便一陣風似的衝出了辦公室,留下了一屋子目瞪口呆的老師。
“他要是在咱們這裏摔傻了,其實不算咱們學校的責任吧?”過了好久,才有一個老師小心翼翼地開口。
遊少菁來到籃球館之後,裏麵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陽光透過無數高高的窗戶照在地上,使得那油光的地板反著耀眼的光。她大搖大擺地穿著皮鞋走上場地,腳步聲在場館中回蕩著,變成了一種很巨大而且詭異的聲音。遊少菁一直走到球場的正中間才停下來,望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大聲吆喝:“我來了,你有種就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吧!”她站在這裏,倒是不害怕對方突然出現在背後偷襲自己。
四周一片寂靜,使得館外樹枝拂在玻璃上的“沙沙”聲音變得無比的清晰起來。手腕上的鬼珠不出所料的開始降溫,使得遊少菁打了幾個寒顫。
“膽小鬼!之後在背後偷襲人的笨蛋!沒出息的東西!你就是再嫉妒別人,你也是個沒用的廢物!”遊少菁毫不客氣地大罵起來。她的聲音在籃球館中引起了陣陣的回響,倒是給這個卡著腰大罵的少女平添了幾分的氣勢。可是不管遊少菁怎麼用言語去刺激對方,始終都沒有什麼人走出來和她正麵對。
“果然隻是個之後在背後搗鬼的懦夫!”已經有些口幹舌燥的遊少菁惡狠狠地馬上最後一句,開始閉嘴怒視周圍。她嘴裏說的凶惡,其實心裏也是在嘣嘣的打鼓,要是對方真的在鍾學馗趕來之前撲上來,她除了逃跑,其實也沒有什麼對付的辦法。她在這裏潑婦罵街似的喊叫,不過是想把對方引出來,拖住,然後給鍾學馗趕來抓住對方的時機而已,要她像她自己喊得那樣英勇的正麵跟對方戰鬥,門都沒有。在遊少菁想來,對方總是要走出來,跟自己對峙一會的,沒想到那個人居然這麼沉得住氣,竟能一直不吭聲。
就在遊少菁咬著牙要跟對方比賽耐心的時候,籃球館門口的方向傳來了一陣激烈的狗叫聲。
遊少菁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學校裏哪來的狗?但是接著便明白過來,斑斕,該不會是斑斕在叫吧?
聽到斑斕的叫聲中還夾雜著一個人的喊叫,遊少菁來不及分辨,急忙的跑向了門口,一出門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男生正拿著一塊石頭,在敲打斑斕。而斑斕則掛在他的身上,死死咬住了他裸露在T恤衫外麵的手臂不鬆口。這個動作不僅使他痛苦,而且也使他無法全力的揮動手中的“凶器”去砸斑斕。
“王心強,給我住手!”遊少菁大喝對方的名字,果然使得對方停止了動作。
這個高大強壯的足以頂得上兩個遊少菁的體積的男生緩緩地轉過身來麵對著遊少菁,他的手中還拿著一塊帶著棱角的石頭,手臂上還掛著一隻死絲咬著不鬆嘴的小狗,使得他這種緩慢的動作顯得詭異無比。當他的目光對上遊少菁的時候,遊少菁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她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目光原來可以這樣的凶狠。
那個大個子,應該說王心強,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著遊少菁,舉著手中的石頭,一步步地向她走過來。
這個女人剛才居然敢說他沒用的廢物,他最恨別人這麼說他。
隻要把這個塊石頭在她的頭上重重的敲上幾下,她就沒有本事再在那裏說三道四了,向她這種喜歡用瞧不起人的眼光看著自己的人,就要這樣對付他們,他們才會知道,其實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是,其實他們哪裏都不比自己強!
斑斕用力咬著這個人,卻發現對方對於這樣的皮肉之苦根本沒有了反應,就好像自己咬著的不是他的血肉一樣。
糟了,它是地府大將,怎麼會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當被惡鬼附身的人開始變得對於自身肉體的痛苦很麻木,力氣和反應速度卻在變快,做事不再顧及後果的時候,就說明他的理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失,距離惡鬼完全的占據這具身體,吞噬這個靈魂的時候不遠了。這個階段的這個人會在惡鬼的操縱下瘋狂的作惡,以加強靈魂的“可口”程度。眼前這個人敢在學校中公然的把遊少菁騙出來試圖加害,一點也不顧會不會輕易的就被懷疑,現在又沒有了痛覺,可見已經到了這個最可怕的時候了。
斑斕鬆開口躍到地上,擋在王心強和遊少菁之間,對著向前走來的王心強發出了一連串的吠叫。
“滾開,你這個討厭的畜牲!”王心強一腳向著小狗跺下去。現在的王心強極其討厭狗,家裏養的寵物狗已經被他或活砸死了,等收拾了那個女人,眼前這隻惡狗她也不會放過。
“你才是畜牲呢!”遊少菁撲上來,重重地把他推開。斑斕已經受了重傷,可經受不起這樣的傷害了。王心強沒想到遊少菁倒敢主動出擊,愣了一下,舉起石頭就砸下去,卻被早有準備的遊少菁躲過,同時在他的小腿上踹了一腳。隻是這個大個子的身材實在結實,遊少菁不僅沒有把他踢開,自己反而後退了半步,搖搖晃晃地眼看要掉下籃球館門口的台階。
一隻手伸過來,及時地拉住了她。
遊少菁抬頭,發現及時拉住自己的人竟然是李劍利。
還沒等她表示感謝,李劍利已經向她大吼起來:“你怎麼搞的,居然敢自己跑來找惡鬼!不是說好了,及時找到他也要到了晚上再行動嗎!萬一你被他傷到怎麼辦!”
“什麼……”遊少菁眯起了眼睛,這個口氣……該不會……她伸手摸摸李劍利的臉,又用力捏捏、揪揪、掐掐,直到對方不悅地打開她的手叫:“男女授受不親,你幹什麼呀!”遊少菁才猶豫著問:“鍾學馗,是你吧?你怎麼變成李劍利的樣子了?”且不說他說話的內容,隻聽對方的口氣,遊少菁就知道這決不是李劍利,反而象極了鍾學馗那家夥的口吻。
“你看出來了?”“李劍利”向她吐吐舌頭,“誰讓你在白天叫我的,我被太陽烤得難受,又不知道你說的籃球館在哪裏,正好看見他正在睡覺,就附在他身上來找你了。你別掐了,再掐臉就腫了,到時候疼的可是他!”見遊少菁的手還在“李劍利”的臉上亂摸,鍾學馗可是一肚子的不快,幹什麼和這個警察這麼親熱啊,一點女孩子的矜持都沒有!
李劍利在睡覺?附在他的身上?
遊少菁一時間都忘記了身邊還有那個被惡鬼附身的凶手,呆呆地看著鍾學馗:“鬼差……也可以附在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