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楚玄曦與淩珞依抵死纏綿,他卻突然發現與自己在一起的她並不快樂。但他不敢說出來,他怕說中淩珞依的心中想法,他隻想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出征之日,楚玄曦不顧軍規強硬要淩珞依與自己同坐一匹馬,但淩珞依卻漠然的坐到楚玄亦的馬上。
耶律擎的軍隊就在眼前,令淩珞依吃驚的是,耶律擎竟然會當著兩國人幾百萬士兵的麵說出停戰的要求:他要淩珞依!
楚玄曦大怒,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正要揮兵開戰,淩珞依卻跳下馬,跑到耶律擎麵前,楚玄曦發瘋了般追過去,正要揮劍,淩珞依卻擋在耶律擎麵前。
“嵐兒……”看著淩珞依堅決的眼神,他隻好將揚起的劍無奈放下。“為什麼?你難道真的要和他走?”
淩珞依搖了搖頭,她知道此刻他心中的憤怒。“我沒有這麼偉大,現在的我已經是天下人眼中的禍水,但即便是禍水,我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力。”她看向耶律擎。“耶律擎,你知道我不會輕易屈服,如果我不願意,就算你帶著千萬鐵騎將天啟夷為平地也沒有用。”
耶律擎仰天大笑,“哈哈哈,沒錯!淩珞依,所以隻有你才資格站在我身旁!”
“耶律擎,你對我,不過是占有……”淩珞依垂下失望的眼眸,經曆了這麼多之後,她的愛情,早就蕩然無存。
“淩珞依,和我走吧,我們撤兵回蒼鷹,一起統治天下。”耶律擎向她伸出手。
淩珞依微微側身,“耶律擎,回去吧,我不會去蒼鷹的。”
“耶律擎,她是我的女人!”楚玄曦拉過淩珞依,陰沉的看著耶律擎。
耶律擎看著暴怒的楚玄曦不屑一笑。“你的女人?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認識她嗎?因為她對天啟徹徹底底的恨!”
耶律擎的話讓楚玄曦怔住了,他低頭看著默不作聲的淩珞依。“嵐兒,他說的是真的?你恨天啟,你……恨我?”
“皇上現在還會在意這些嗎?”淩珞依對耶律擎的態度很冷淡,而對楚玄曦,是冷漠!
“嵐兒,我知道我以前那樣做很傷害你,但我已經改變了很多,我……”
“皇上會為了我放棄天下嗎?”淩珞依冷冷的打斷他的話,此話一出,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兩國士兵都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淩珞依,一個宮妃怎麼可以要求自己的丈夫放棄天下!
耶律擎抓緊馬韁,蹙眉,他等候楚玄曦的回答。
“大家快殺了這個妖女,她竟然要我們皇上丟下江山不顧!”天啟的馬將軍大怒,揮起大刀正要衝過去就被楚玄曦製止了。蒼鷹的軍隊一看敵軍動了,也作勢要衝過來。
“都不許動!”耶律擎與楚玄曦同時叫出聲。
在這緊張的時候,突然有一輛馬車緩緩的走過來,車中有悠悠簫聲吹出,駕車的車夫是個蒙麵黑衣男子,他隻有一隻手臂,雙眼死死地鎖住淩珞依。
聽到這簫聲,淩珞依猛然回頭看著那馬車,她知道誰了。今日出征,她一身白色紗衣,沒有任何頭飾,不施脂粉,但即便是這樣簡單的她,仍舊能讓見到她的人倒吸一口氣。
不再等候楚玄曦的答案,她傾城一笑,掙脫楚玄曦的手,水袖揮出,應著動人的簫聲,在這肅然的戰場,她翩然起舞。裙裾飄飛,青絲亂舞,她靈動的舞姿讓剛才殺氣騰騰的士兵平靜下來。
車中人也笑了,簫聲更加悠揚,戰場上靜悄悄的,隻有簫聲,風聲,還有淩珞依腳踝上清脆的鈴聲。楚玄曦心痛的垂下眼眸,他知道這支舞不是為他所跳。
耶律擎癡迷的看著淩珞依,他從未看過淩珞依的水袖折腰舞,卻又嫉妒馬車中的人。
“是洛羨嵐!”不知道是誰突然叫了一聲,眾人看淩珞依的眼神更疑惑了,這個傳說中已經香消玉損的第一美人,現在竟然在戰場上飛舞。
她潔白的水袖打在地上揮起了漫天塵土,伴著簫聲的起落,她最後一個飛旋,落在馬車前。黑衣人看著淩珞依,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洛羨嵐……”耶律擎念著這三個字,看向身旁同樣吃驚的軍師。“你知道這個名字?”
軍師點點頭,“洛羨嵐,天啟第一美人,但聽說在很多年前這個傾城女子已經離世了,沒想到啊……”
“第一美人……”耶律擎看著飄然的淩珞依,勾起一抹淡笑。
楚玄曦驀然驚醒,抽出長劍就要向馬車刺去,卻被另外一把長劍擋下。“讓開!”他與楚玄亦冷眼相對。
“放過她吧。”楚玄亦以劍氣擊退楚玄曦,擋在馬車前。“你不能再將她囚禁。”
淩珞依正在驚訝楚玄亦的出現,她卻突然被黑衣人抱上馬車。“龍恨天……”他的左袖空空的,這是她對他最愧疚的地方。
“讓開!”楚玄曦滿臉通紅,看著馬車上的淩珞依,他有種非常不詳的預感。“嵐兒,回來!”猛地推開楚玄亦,龍恨天已經握穩了寶劍。
又一把劍擋了進來,這次持劍的人,是耶律擎。“她不屬於你。”
“滾!”楚玄曦更著急了,因為馬車已開始緩緩的動了。“嵐兒!”馬車快速的跑起來,楚玄曦騎上馬,緊跟在馬車後。
“停下來!嵐兒!嵐兒!”他不能用劍,因為她在馬車上,他隻能緊跟在馬車的窗邊,終於,窗簾掀起了。
她淒然的眸子對上他急切的眼神,原來,他也會這麼瘋狂的在乎自己。“楚玄曦,回去吧。”
“嵐兒,我願意用江山換你!我可以不要這皇位!”他大聲吼道,害怕大風淹沒了自己的聲音。
淩珞依笑了,“太遲了。”她突然拋出一個東西,他卻清楚的聽到她放下簾子時最後說的話:“我已不再愛你。”
黑馬長嘯一聲,楚玄曦死死拉住馬韁,馬兒停下了,他狂亂的心也靜了下來,跳下馬,他拾起她丟下的東西。是一支斷了的珍珠木簪,做工很粗糙,簪子的背麵刻了幾朵桃花。
珍珠……桃花……
“啊!”楚玄曦痛苦的大叫,手中緊緊握著那斷簪,原來,他早就錯過了。
楚玄亦站在原處,手上的鈴鐺輕晃,他心中酸澀,卻臉上帶笑。“丫頭……”馬車已經消失在視線裏,他看著馬車消失的地方很久很久。
“全部人聽令,撤兵!”耶律擎向著士兵大喊,蒼鷹的軍隊立即轉身,慢慢撤離天啟。他最後看了一眼這片土地,也許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個絕美的女子在這戰場上跳過一支舞。“我們蒼鷹的王後,叫淩珞依。”
蒼鷹的大兵撤離了,楚玄曦獨自一人落寞的走回來。站在皇宮的城牆上,他展望著依舊繁華的天啟,看向旁邊時,昔日那抹倩影已經不再。
十年後,天啟皇帝突然宣布退位,由年僅十四歲的皇子接掌皇權。
後記:
“娘親……”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撲在淩珞依懷中。
“怎麼了?”摸著女童柔順的頭發,淩珞依寵溺的笑了。
女童看著淩珞依,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哥哥欺負我!龍叔叔也欺負我!”
看女兒此刻的樣子,作為娘親的淩珞依撲哧一聲笑了。“傻丫頭,他們兩個哪敢欺負你。”
“龍叔叔隻顧教哥哥武功,就把我丟在一邊不管了,然後我就自己吃糖,誰知到哥哥一過來,就把我的糖吃完了……”女童很委屈的說著,又在淩珞依懷中蹭了蹭。
“我的瀲柔乖,吃這麼多糖會變成大胖妞的,你現在已經是小胖妞咯,再吃多點糖就會變成牙齒掉光光的小胖妞的。”淩珞依這麼一說,蘇瀲柔剛停下來的哭聲又要開始了。
“哇……娘親也欺負我!”離開淩珞依的懷抱,她急急的跑進屋裏,裏麵站著一個清秀的男子,她立刻抱住他的腿。“爹爹……”
他俯身抱起軟綿綿的蘇瀲柔,“別聽你娘親的,我們瀲柔長大後會變成一個大美人。”
“會像娘親那樣麼?”蘇瀲柔看了看門口站著的女子。“我要像娘親那樣……”
“嗬,好,我們的瀲柔要成為天下第一美人。”擦了擦女兒臉上的眼淚,蘇子軒隻有無奈搖頭。
蘇瀲柔又跑到淩珞依那裏,故作神秘的說:“娘親,我告訴你一件很奇怪的事。”
蘇子軒也走過來,想聽聽自己女兒所說的神奇事是什麼,這小丫頭,腦子裏總有些古怪的東西。
“我、我居然看到了兩個龍叔叔!”蘇瀲柔一個激動,大聲的說出來,正好,龍恨天帶著蘇煜城走進來。
兩個龍恨天?淩珞依手中的刺繡突然停下,呆愣了片刻。“你在哪裏看到的?”
“山坡下啊,我已經看到他好幾天了。嗬嗬,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龍叔叔呢,後來想了想,龍叔叔正和哥哥在一起呢,怎麼可能跑到山坡下呢。”蘇瀲柔繼續說著,一點也沒發現淩珞依突變的臉色。
蘇子軒抱起蘇瀲柔,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子軒。”淩珞依看著蘇子軒,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我去見他。”龍恨天拿穩了寶劍。
“不。”淩珞依站起身,看著一臉茫然的蘇煜城,柔聲說:“我去。”
從頭到尾,蘇子軒都沒有說話,但他也沒有表露出生氣的樣子,蘇瀲柔看著自己的娘親跑出去,疑惑的問道:“爹爹,娘親去做什麼?”
“她去見一個老朋友。”
“我認識娘親的那個朋友麼?”蘇瀲柔呶呶不休的繼續追問,龍恨天看不下去了,就直接把蘇瀲柔抱過來,嚇得她又大哭了。
山坡下有一片桃林,這也是淩珞依當初選擇這個地方安家的原因,現在是春天,桃花盛開,若不是這山穀中的人,估計是走不去這片桃林的。
她走下山坡,四處環顧,卻怎麼也看不到瀲柔口中的那個人。
風中混合著桃花的香味,她聽到一些聲音,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幽幽的歎了一聲,她轉身,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低著頭,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突然,她停下腳步,因為一雙幹淨的鞋子闖入眼簾。
她抬頭,看到他手上拿著的東西一愣,是珍珠發簪。
“你啊,總是不喜歡梳頭發。”熟悉而陌生的聲音,讓她心中猛地一顫。
他走到她身後,溫柔的幫她綰起發絲,用那支一模一樣的珍珠發簪。她愣住了,一動不動的任由他為自己綰發,這場景,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